借着桌上昏暗的烛光,他从衣袖中取出书信,书信信纸发黄,与沐国的信纸有较大差别,在昏暗的房间内很难看清上面的文字。唐钦只得把书信临近烛火,才看清了上面的浅淡字迹,信纸上内容并不多,只有简短的几行字:
‘有需要之时会再与唐将军联系,如无联系切记不要暗自做无谓的举动,期待与唐将军的合作。’
书信中的生冷语气莫名让唐钦皱起了眉,当看到文字旁的暗红色印纹时,他凑近了仔细观察,上面杂乱又带着某种规律的图案纹路,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让唐钦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又点燃了一根蜡烛,把印纹凑到烛火前,详细的纹路印刻出来,是一个类似于图腾的样式。琢磨了许久,都未曾想出在何处见过,亦像是方才昏暗角落里的男子,处处都透露出似曾相识之感,却如何都想不起来。
书信抵于烛火旁,将要燃烧时,唐钦如梦初醒般把书信收了回来,放进了上锁的抽屉中。一切都完成后,他才长舒口气,重新躺回了床上。
此刻他毫无睡意,眼睁睁看着日月更替,天已破晓。
长安街上,清早就挤满了小商小贩,叫卖声唤醒了沉睡一晚的街道。每月十五日是举办早市的日子,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里,不多时便喧闹起来。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早市的入口处,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车通行困难,渐渐缓步停下了。驾车的车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撸起袖子就要厉声驱赶人群,被马车内的声音制止了。
“莫要引起注意。”一只手掀开马车上的幔帘,走了下来,此人正是韩曦。他此次出府,并不是要来早市上凑个热闹,而是去福暖阁见姚夫人。
前一日姚夫人便派人去韩府通报了消息,韩曦这才天刚亮,就坐着马车过去了。每次经过长安街转去芙湘街,是马车的固定路线,只不过他这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忽视了早市的存在。
步行穿过长安街,并不是他品行端正不想惊扰人群,而是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韩家近日来太过树大招风,韩曦精明自是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但也还是小心为好。
车夫收到命令后,驾驶马车回了韩府,韩曦则是带着一个随从,迈步进了人群。
在一群平民百姓中,韩曦华贵的装扮很是惹眼,收起眼神中的阴狠,一副好皮囊倒是衬得他清隽雅致,翩翩公子模样。他唇边带着笑意,从人群中穿过时,目光停留在挑选首饰的姑娘身上,在姑娘看过来时,他即刻收回目光,快步离开了。
混入人群之中虽未引起大的动静,但周围百姓看到他便知是富家子弟,惹不起,纷纷让出了道路,韩曦没用多长时间便走出了长安街。继续往前穿过一个街角,便到了相隔不远的芙湘街。
芙湘街相比之下倒是冷清了许多,两边商铺都已开张,但大多都是古董铺首饰铺这类富贵生意,不是寻常百姓可以买得起的。
韩曦心情似乎不错,拿出折扇在手上把玩着,折扇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翻转着,说不出的风流潇洒。路过一家胭脂水粉铺前时,他与迎面而来的一个身影擦肩而过,匆匆一瞥间,手上的动作停住站在了原地。
他觉得那个身影很是熟悉,应该是先前见过,突然涌上的危险感,让韩曦转身快步跟了上去,玩世不恭的眼中漫上狠意。
与韩曦相遇的,是那晚在宫外传递密信的神秘男子,他今日是来芙湘街调查情况的,一身暗色装扮,头发半拢起恰到好处地起到了遮挡作用,以至于与韩曦错身时,没有被认出来。
以往韩曦都是乘坐马车出行,他身手矫捷从无破绽,这次韩曦一时兴起的举动,倒是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提醒男子被人跟上了,他脚步却依旧沉稳不慌乱,目光微微向后看去,快速的思索对策。就在他走到一个拐角时,突然伸出一双手把他拉了过去。
他整个人被拽的倚靠在墙上,一只手伸过来撑在身侧,把他圈在中间。看到所来之人时,他眼中闪过惊愕,刚要开口便被伸过来的手指制止住。
“嘘,不要说话。”李念轻声提醒着,他微微侧着身子听着身后的动静,当传来的脚步逐渐靠近时,压低凑了过去。
韩曦走到拐角处就看到了此幅场景,因背对看不清两人的具体表情,但如此亲密的举动,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李念低着头,压低了嗓音开口道,“大爷要买你一晚上乐子都不愿意,还不是被我抓到了,既然你不肯自己来,我便只有亲自请你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