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签了字,也许是他捏着何瓜的手牵的,他给出了许多回应,却想不起来是给谁的,他淋着雨,又好像有人撑起了无济于事的伞。
最后他好像坐在了床上,有人褪去了他的衣物,用热毛巾给他擦拭着身体,吹干了头发,他被放倒在床上,盖上厚厚的温暖的棉被时,身下的床单还是潮湿的,像柔软梦境里唯一冰冷突兀的坚硬石块,时时刻刻提醒着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的存在。
宋晁不敢睡觉,怕段珏在他睡着时直接提着刀出门报仇了,刘顺回家洗了个澡后也来了,不过没有上来,就蹲守在楼底下的单元口。
以他们俩的力量显然不足以拦住段珏,但宋晁也不想把那群刚回家好不容易能休息会儿的人们叫回来,只能从外面锁上了段珏的房门,希望如果发生意外至少能够稍微抵挡一阵。
黑漆漆的客厅里,宋晁独自坐在沙发上,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老四也是坐在差不多的位置,那个聒噪的少年,他从一开始并没太留心,只觉得有点烦人,还总是没完没了的问他同样的问题,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中,宋晁其实都是不太希望见到老四的。
现在那个少年彻底消失了。
平静的,措不及防的,就再也见不到这样一个人了。
就像风刮过,就只是风刮过。
看着那座颠倒的钟,宋晁多希望这家伙能像它表现出来的那样,可以让时光倒流。
至少让他再对段长明多笑一笑,多教他几个字,多一点耐心,哪怕是再多听他叫一声让人头痛的“哥们儿”。
只要一次就好。
可这“一次”太过奢侈,奢侈到让所有人都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