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陈霁初散漫地说,“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愿意接受导演的邀请。”
叶启维似乎很短暂地笑了一下,长时间干裂的嘴角微微流血,被他立刻捕捉到了。
“这件事全程都让人摸不着头脑。那天傍晚,我刚走出校门没几步,就有个人过来问我有没有兴趣拍电影。我当然不感兴趣,何况他这样真的很像骗子,便直接拒绝了。结果他更加热络地搭上我的肩膀,忽然神秘地对我说,他知道我很想死。”
“这人就是李远柯。面具就这么被一个陌生人揭穿了,我仿佛被钉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我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他是如何识破的,但当时的表情一定瞬间出卖了我。”
“他拉着我走到一辆车前,我很快就发现,他说的都是真话。车里面摆满了各种设备,还有几个不苟言笑的工作人员冲我招手。他说我们将要去个好地方,只需要两天时间,完全可以当成一次短期旅行。当时我父母在闹离婚,家里每天都是谈判场,我想着正好有机会躲开这些,就跟他们去了。”
两人正在穿过一片灌木丛。陈霁初一脚踩在湿润的泥坑里,污水立刻溅湿了裤腿。他望着不远处零散的几个坟茔,叹气道:“这个地方,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好’啊。”
看到叶启维只是无言地耸耸肩,陈霁初恍然觉得,他们都是因为某个瞬间而倒霉一辈子。人也许总会被引向同样的结果,而且压根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你告诉我这么多秘密,我却没怎么对你讲过我的经历。其实我有一种最异端的想法,你想听吗?”
他的后脑勺突然被扣住,叶启维以一个轻吻回答了他。
陈霁初错愕不已,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他愣怔良久,终于讷讷地开口:“你那天说你无法忍受自己的存在,可我觉得,有的人本就不该存在。”
“我人生中最早的一个记忆,就是看到我妈憔悴地躺在地上,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后来我才知道,我有一个姐姐,死在了最灿烂的十几岁。我们从未见过面,可她的影子却遍及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