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页

沈别能听见自己手腕上机械表走动的声音,费临迟迟没有醒过来。

那种抽离感几乎要把沈别击穿——早上还对他说“我也不想勉强你”的青年,转眼就这样躺在病床上,而命运是一个大写的问号。

可他也太明白,生死的界限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沈别很后悔没有和费临一起下水,或者没有把费临看得再紧一点。

这几乎是无解的,他不知道费临什么时候吃了抗组胺药,也不会想到身强体壮的费临,会游泳游到中暑,哪怕他跟着费临下水,估计也没法预判。

哦,当然,费临中暑这事,没什么不可能的,在医学上来讲,这完全合理。

随机又不随机,并不是每个吃了抗组胺药去游泳的人都会中暑。

偏偏是费临,去他妈的运气。

沈别还是没来由地懊恼,从医以来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包裹着他,正因为学医、从医,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大部分时候,医生有多无力!有多少模棱两可的话只是为了安抚病人和家属。

对症支持,是啊,除了对症还能做什么呢?他们解决不了病因的时候,只能对症支持,然后听天由命。

热射病的死亡率高达80。

他最好只是简单的中暑。

可是,简单的中暑早该醒过来了。

“——噗”

鲜红的血线喷出来,溅在费临的病床上,自己身上,还有地上。

“啊!这位家属,你怎么了?”icu里值班的小护士惊恐地捂住嘴,问道。

原来,气急攻心真的会吐血。

沈别一直表现得很平静,认真听医生讲话,给与答复和理解,沉稳得仿佛在icu也是让人放心依赖的教授。

平静到让人以为,他和费临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好,又或者,他专业素质太好。

“没什么。”沈别还是那么平静,连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伸手擦了一口嘴角,“麻烦你帮我看看检查结果出了没,还有,叫保洁阿姨来清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