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老板比划半天,人家看他可怜,终于松了口,说有只快死了的鸡,十块钱就卖。
他咬了咬牙,想再用剩下的钱给家里添些东西,把那只病鸡装进篓子里,握着那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继续往前走。
家里的煤没了,家里的房子也破了,两口子勉强从废品回收站捡了两块玻璃,买了半袋水泥封上,算有了窗户。
这大概是海城最冷的一个冬天了。蒋为晨还小,每天嘴都是紫的,家里冷得要命,目前只能不撒手地抱着他,生怕一放下,孩子就没了。
母亲抱着他,边摇边唱不知名的地方童谣。
“乖宝宝,睡觉觉···”蒋为晨黑溜溜的眼睛骨溜骨溜转动,咯咯咯地笑。
女人也笑了。她生得平凡,唯独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看着就让人舒心。
家里这一辈有七个孩子,她是大姐,底下还有五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从小就会带孩子,七岁开始踩着小板凳给家里洗锅做饭。十八岁那年,唯一的弟弟要上初中,父亲做主,把她嫁给了一个死了老婆的中年男人。她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实在没办法,和门口那个开小包子铺的青年小年轻私奔了。
私奔的结果就是,她被人骗到海城,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男人和她在一起三个月,便悄悄地跑了。第二天她醒来,发现家里没人。她哭着收拾东西,想回家,却被一群混混堵在门口,说那个男人把她200块钱卖了出去。
她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着他们,第一次来到那个叫夜总会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叫她“小姐”。
她是赶鸭子上架,第三天就接了客,但是幸运的是,遇到了蒋为晨的父亲。他天生不会说话,就会对人笑,一笑,啥事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