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语直勾勾地盯他,平静地道:“你不懂他,也不懂我。”
唐牧识皱了下眉头。
林惊语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爷爷为什么执着于平反。不只是因为白坐十年牢,被旁人指点,更多是因为我奶奶。我奶奶在爷爷坐牢第一年就投河死了。所以这么多年,我爷爷一直活在痛苦里,他怕死了之后奶奶在下面还是误解他,他死也不安心。我是爷爷带大的,他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就算死了也没关系。我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留恋,你懂吗?”
唐牧识一向波澜不惊的眼里难得出现一瞬空白,他怔了怔,攥林惊语手腕的手也慢慢松下来。
“再者。”林惊语别过头,放空思绪看天花板,“这么多人因为这件事前仆后继牺牲,我觉得他们不能白死。别笑我,我其实也不是什么高节伟大的人,我只是觉得,错的就是错的,再怎么掩饰它也是错的,我看不惯。”
唐牧识沉默很久。
这个孩子的固执真的超乎他的想象了。他在林惊语的少年时期出现,以成人的角度看他,认为他鲁莽,执拗,愚蠢。所以以前他都是看客。可随着他的长大,证据的一步步收集,唐牧识不得不正视起这个少年的梦想。他从林惊语身上看到了自己少年时期的本心,这颗本心太炽热了,灼得他忍不住想要触碰,想要找回以前丢失的东西。
林惊语觉得疲惫,闭上眼睛。
唐牧识问:“证据收集到哪了?”
“录音,某个高官的录音。”林惊语道。
唐牧识深吸一口气,“好。你备份一份发给我,剩下的事你不要再管了,都交给我。”
林惊语眼睫一颤,猛地睁眼,惊讶地看他:“你要帮我?”
“嗯。”唐牧识放下他的手腕,起身去扯林惊语的衣领。他的烧伤面积不小,从脖颈成片成条弥漫到胳膊上,摸起来软软的,还有隐约的粘液,与周边其他白腻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唐牧识伸出手指,心疼地碰了一下他的颈处的伤痕。他瑟缩一下,往旁边躲开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