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同乡……对了,”小狸抬起眼睛,睫翼却低垂着,眼珠滚在侧边,有点胆怯似的,“夫人也认识的,叫吕松。”
“下去吧。”许青窈不打算再为难这丫头,宽容地摆摆手。
小狸如获大赦般快步走远。
许青窈盯着那一抹如草木般渐次拔高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摇头失笑,“还真是女大不中留……”
薄暮时分,半边天都被染成殊丽的瑰色,群花委地,几日前还在盛放的茶花已然开败,鲜泽的瓣子上斑斑锈迹,像是过了夜的口脂,又美又颓败。
夜枭在女贞树上呜呀乱啼,瞧见远处□□里流星飒踏宽袍广袖的来人,有那么一瞬,忽然住了嘴,张着黑眼珠定定瞧。
月上柳梢,许青窈听见铜环叩门声。
“这么晚会是谁?”
欲叫丫鬟小厮们前去支应,眉头乍然一跳,被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所笼罩,遂在檐下随意挑了盏黯淡的红灯亲自上前去迎。
“吱呀”一声,垂门洞开,外面空空如也。
暗黄烛光在夜风中幽然明灭,她看见,石台上摆着一个精致华美的紫檀木盒,象牙镶嵌,香草薰饰,盖口未封,借着清冷的月光,依稀可见里面的物件——一堆碎玉,和着几块裂口锋利的瓦片。
那玉大概就是昨夜被她摔碎的镯尸,他是在讽刺她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许青窈冷冷一笑,抱起盒子,闭门,回房——她打算将它们装裱起来,当作送他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