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被煞气侵蚀地快要不成人形的人。
想放他走,许他一个来世无忧,费心费力帮他洗去转世投胎也没能化解的煞气将他与赤水割裂,可他非要再回这里,凡人能在赤水撑多久?
他拖着血肉模糊衣摆走过去,一片婆罗掉在时序脸上,被他微弱的呼吸吹拂,轻微动了一下。
明月仪伸手帮他拂去花瓣,问他:“还有什么遗愿吗?”
时序恍惚听到了明月仪的声音,还是刻薄无情,他没听清,侧着耳朵细听,只听见“遗愿”二字。
前世今生的记忆混在一起,最后也只一件事,他抬了抬嘴皮,“想见……尊上。”
唇齿落下一点清甜液体,带着微不可察的温热和馥郁的花香,他太久没感受到来自人间的温度,贪恋地舔完了那点液体,入侵躯壳的无常停了停,听觉终于恢复了一点,也有了几分聊胜于无的力气。
“见我做什么?”
时序抬手,手指还停在捏诀的某个片刻。他僵硬的关节缓慢活动,在半空画了一朵凋残的花。
他勉强勾唇,想露出一个轻佻一些的笑,以示自己熟练游历在各色俗念中潇洒,又想显得自己好看一些,金光很快碎在指尖,细沙一样消失,这是他两辈子,捏出最差的一朵,可并不羞于供奉。
南陀奉灯,比之于南海三千盏中唯一不灭的那一盏,他并不觉得自己要逊色。他再没有这样诚心的时候了,人生两辈子所有的诚心都给了一个人。
“你是什么意思?”明月仪手也不抬冷眼看着金莲散成细沙:“现在求我,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