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宴山亭这样说说,宴山亭叹气,意有所指:“小友自己不也说了?灵山没有真佛了。”
灵曜没明白,宴山亭却要走了,灵曜问他:“这次您不去听涯渊吗?”
他猛然发现这个宴山亭一只胳膊始终没有动过,僵硬如枯枝,袖子里抖落的,似乎是凋零的榆树叶。灵曜记起他在黄杨道场跟那个宴山亭饮酒时,一旁侍奉的那个榆木傀儡。有一只胳膊也是新修的,拼上去的榆树枝。
一起饮酒,说舌头发僵没滋味。
再想起某年他胆大妄为看尊者将来,也是一只榆木傀儡送来神目。
宴山亭凡人之身却不老不死,其中奥秘无人知晓,只是以为他靠着卜算躲避死劫,那一年听涯渊之乱被镇压,他触怒天威,被判处十世苦难,按理说转世投胎他就应该重新来过,他擅长的卜算也应该随着转生消失,可并没有。
——总不会有人转世投胎,还带着上辈子修行一起投胎吧?
原来宴山亭并不是没有傀儡,只是世人都想错了。
灵曜几乎在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更为宴山亭胆敢悖逆的胆大包天咋舌,宴山亭察觉了,停下脚步回头,灰白的眼睛垂下拱手:“所谓逆天改命无非行骗,骗人骗己,蒙蔽上天,骗过了天就是贫道胜,不过这回骗不过,也不骗了。”
长恨有时尽,川河有时绝,长久的勾心斗角下去却没什么意思,尤其为了牟取那一线天命,束手束脚,藏头露尾,做了彻头彻尾的小人。
无论是颠沛流离的十世还是平顺安宁的十世,其实都与他无关,他藏匿因果,山君的祝颂反而叫上苍发现了他。
“总是哄她,这次贫道的话不做假,果真顺应天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