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你的吻,让我觉得我好贱啊——”

乔沉脑子里蓦地回想起自己曾经说的这句话。

他以为林先生待自己好,从那以后,再没让乔沉轻贱自己半分,一双手将乔沉堪堪捧上了云——又让乔沉轰轰坠了泥。

乔沉撒开手,扭头走向了客房。

卧室里的床,睡过亦真亦假的“林生”,藏过或卑劣或无暇的玫瑰,乔沉有点反胃,他躺不上去。

他洁身自好,任何一点泥垢,都是能噬魂入骨的肮脏。

乔沉把花放在了桌子上,一闷脑袋地躺上床,弓着身子把自己裹成了茧,却还觉得不够,又扯了扯被子,直到周身都堆满了棉花,他还是觉得冷。

太冷了,乔沉缩在被子里发抖,冷得人心都僵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一声一声地,拍在窗棱上,打在屋脊上,这样的声音最是催眠,乔沉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外面带着湿气的雨从四面八方偷/渡进来,在枕头上一圈一圈地洇开了,乔沉就在这湿哒哒的枕头上睡着,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林浮生半真半假的哄与宠,没有ktv里绚丽夺目却又充斥着肉/欲的包间,没有别墅里如梦如幻的温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海。

乔沉梦见自己成了老乔木上的一段枝桠,被雨点子拍打着从枝头跌落下来,又沉沉地掉进了一片海。

他还海里扑腾,浑身却粘稠得仿佛掉进了淀粉芡里头,又重又浑浊,他挣扎求索却又无可奈何,直直地沉入了海底,在最后时分,乔沉用尽所有力气仰起头——

一轮硕大的、猩红的月亮,狰狞着面目,久久沉默地凝视着他,如同鬼魅一般,阴森可怖。

乔沉猛然惊醒了,手往脸上胡乱一抹,全是水,不知道是外面哭泣的天,还是梦里咸腥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