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长久以来的昏睡,她的双腿与她的身体一样,其实都没什么力气,而方才,她又陪着姬肆站了许久,早已经僵木得没了知觉,故而刚一抬步,她便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酸痛感随着她的动作侵袭而来,但她却顾不上缓和,只强逼着自己迈开步子,朝着不远处,仍然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游泽走了过去。
而后,她屈膝蹲在游泽身前,终于没有再想不久前那样刻意避开他的神色,而是颤抖着、鼓起勇气看向他。
然而,只一眼——
只一眼,方才在姬肆面前,那双眸中维持着的镇定骤然崩塌,顷刻间,那眼尾处就泛起了薄红。
她看着他,整个人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跪在地上的可怜傀儡,周身上下,皆是看一眼,都会觉得疼的惨状。
苍白的面庞已经被血色浸透了,披散的长发凌乱不堪,脖颈被噬魂链纠缠着,勒出的血迹,那血迹都已经凝结成了黑色,也不知道是叠加了多少次,而最疼的,却是他的心口之上——
那里插着的重剑已经被姬肆带走了,却留下了一个黑洞洞的、足足有拳头大小的血窟窿,骇人的煞气还在其上穿梭着萦绕不散,猩红而滚烫的血水从中汩汩淌下,又一点一点浸透了他身上的黑色衮服。
整个人,就像是从尸山血海之中,捞出的一把断剑,残破不堪。
“游泽……”
她忍不住轻唤他,然而对方却并未有半分反应,仍是一动不动地跪坐着,眸光涣散,神色空洞,仿佛失了魂魄的傀儡,感觉不到半分痛意。
于是那痛意以千百倍返还到了丁曦身上,她看着他,心疼得几近窒息。
是我的错,她想,都是我的错。
若不是为了我,你便不会入这轮回,也不会受这样的剜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