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伤害到我最亲密的人。
一直坐到夜幕落下,夏安远才在进进出出的车里见到纪驰的那辆。
是那次开到医院门口接夏安远的那辆宾利,夏安远坐它坐得最多,车头几乎刚从停车场驶出来,连牌照也没看清,他就把它认了出来。
纪驰就坐在车上,坐在后座的左边,或许在低头看手机,或许在阖眼休息,离他只有至多十米的直线距离。
可车窗是防窥的,离得这么近,只有黑到极致在霓虹下的反光,车里他什么也看不到。
车驶出停车场,驶过他面前,渐渐往前面去了。他根本看不见纪驰。
他看不见纪驰。
心里重重一坠,像受到什么蛊动,夏安远竟然跟着往前走了。前一条街时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他还能跟得上,越往前越快,夏安远脚步也就越快,他追着那辆豪车的车尾,后来竟然罔顾所有人的侧目在大街上跟着它跑了起来,狂奔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跑,他只是不想让这辆车离开他的视线。
可车那么快,一路绿灯,上了高架,只用一双腿怎么可能追得上。车最终还是消失了,变成车河里的一颗光点,一眨眼就看不见。
第99章 纪驰对吗?
夏安远人还在往前走,魂却好像慢半拍地跟在后面。
如果从旁人的视角来看,他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是很恍惚的,但他自己察觉不到。脚步机械式地挪动着,他似乎只能感到夜越来越黑,人越来越少,最后他走到一片安静的黑暗里,世界上只剩下来自己。
夏安远再往前,出现一条河,他叫不出来名字,河面也很安静,他从高处这样往下看,像看一整面黑漆漆的镜子。
镜子里倒映不出他的模样,只有一轮很圆的月亮,颜色凄冷惨白。
看了很久,夏安远渐渐发现河面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那轮月亮也近了,这个发现让他惊喜。月亮啊……他隐约记起来当年他用这个比喻形容过纪驰,纪驰是月亮,孤傲高洁,所有美好形容词的喻体,在夜空中、窗户里、池塘底。月亮啊,多高多漂亮。
夏安远伸出手,正想摸摸他,突然耳边响起来一阵急促的鸣笛。他乍然抬头,发现自己竟然无知无觉走到了某座大桥上,人正要准备往栅栏边探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