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寒冷其实和孤独一样。
一个冷的是躯壳,另一个冷的却是灵魂。
寒冷让人渴望炉子里的温暖热意,孤独却让人渴望如同焰火一样的爱意。而得不到爱意温暖的胸腔的像是积满陈灰的死寂炉灶般。
季姜吞下一口冰淇淋,舌头已经被冻的尝不出甜味来。他却像是不知冷热一样,依旧机械的大口啃着冰淇淋,让舌头和牙根被冰出令人痛快的疼痛感,直至痛感逐渐消失彻底麻木。
而此时此刻的季迦禾正在被人拉住推销着些什么,他冒着大雪低着头仿佛在认真看手里的传单,旁边站着的大妈可能难得在这样的天气里拉住一个愿意停下脚步的路人,于是抓紧机会,费劲口水讲解着,她时不时搓着手心,哈出热气取暖,不停跺着脚。
季姜在他们看不到地方,静静的注视着季迦禾的身影,他眼里的贪婪与肆意终于再无收敛,全部赤诚的摊展开来。
明明与那人只有寸步之遥,却偏偏像是隔了人山人海。他几乎能感受到人潮的力量在不断拥簇着彼此,把他们推向完全不同的地方。从小到大,他在任何时候,任何事上都从来没有有过这么浓烈的无力感。这种被命运和时间拉扯着置身于被动中的感觉,就仿佛捆住了四肢,捂住了口鼻,把他窒于缺氧的水底,逼迫着让他主动放弃了挣扎。
崩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缺口,那些名叫悲伤的东西迫不及待的涌出,几乎将他彻底淹没。
季姜一边大口吃着冰淇淋,一边忍受着寒冷带来的痛意,眼泪落在甜筒上,烫出一个小小的窝。
他心里明白,无论自己再怎么悸动,再怎么挣扎,再怎么失控。在季迦禾眼里,自己不过是晚出生六年,又亲手带大了的弟弟,所以他是季姜,也只能是季姜。
而他的那份可怜的、可悲的喜欢,注定只能是一张被永远藏起来的底牌——至少在他们人生的牌桌上,它的出现,是象征着是打破规则的罪恶。如果,如果它一旦被暴露在季迦禾眼里,只能是不吉的,和不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