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页

珏书酸溜溜地反问:“当季的野生蔓越莓酸不酸?”

carlyle郑重地点头:“酸,还好我帮你吃掉了。”

两个人躺在一块漫天地聊了很久,最后珏书实在受不了carlyle身上浓烈的脂粉味,推了推他,叫他赶紧去洗澡,而他自己刚刚出了一身的冷汗,也想冲一把澡。

“晚安,”carlyle低头亲吻珏书的额头,“有空一定带你去游乐园。还有,想学跳舞随时来找我,我让你踩我的脚。”

过了几天,柯林斯教授终于痊愈了,珏书为了向她表示感谢,用自己的钱买了好几卷彩色的玻璃纸和带有珠光的缎带,去月季园挑了最好看的花,唯一可惜的是,睡莲和柳兰已经过了花期,剩余可发挥的空间实在太小。

柯林斯教授收到花束的那一瞬间难得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她好像很喜欢珏书给她包的这束花,讲课的时候一直放在手边,时不时捧起来看一眼,最后快走了,跟珏书聊了会儿她以前绝不可能说的话。

“我好久好久没收到过花束了,”她的神情异常激动,方方的下巴轮廓愈发明显,“这是你自己包的吗?”

珏书点了点头,说“是”。

她立刻补充:“这是藤本月季,是吧?我知道,它们象征着幸福和光荣……珏书,你把那片月季园照顾得很好,自从自怡去世后,我就再也没——”

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声音戛然而止,像她演示过的某条戛然断掉的函数线。

carlyle的神色正常,正在用珏书后背的长蝴蝶结一圈一圈地绕住手指,看起来不反感柯林斯教授突然提起他的母亲。

carlyle绕着绕着,手背擦过珏书的腰,珏书笑着躲闪了一下,佯装生气地抽过蝴蝶结,对carlyle说“别弄了,痒呢”。

柯林斯教授微微笑了笑,觉得珏书就是尹自怡会喜欢的那种女孩儿,乖乖的,活泼又可爱,同时也很有自己的主见,完全值得被她身边的人宠爱。

日子还是舒缓地流淌着,十一月中旬,剑桥下了一场初雪,每一片雪花都很大,絮絮洋洋的,从晚上八九点钟开始下,到了十二点钟,地上就全白了。珏书趴在飘窗上往外看,香柏树是静止不动的,每一层针状树叶上都点缀了纯白的绵绵的雪,他早在前几天就给月季花搭了御寒的棚子,所以这会儿他只能看见棚子上反射的缕光。

庄园里的地暖和挂壁暖炉也开了,室内每一处都浸着暖意,珏书的脸和手被玻璃冰得厉害,carlyle从他身后拉住他,用暖和的双手给他升温。

珏书的眼睛像会舔化的硬糖,他怕冷,很快从飘窗上下来了,缩在壁炉旁边,脸熏得很红,唇色干燥,一张一合地说话的时候,唇瓣里面稍稍湿润了一点。

“不喜欢冬天,”他说,“只喜欢下雪。”

carlyle遇见珏书的那个冬天格外的冷,冰雪封天,也封住了很多希望,他的生母尹自怡就于冬天去世,那会儿庄园里还没装地暖,她所在的房间比室外还要冷上几分,仅仅是初冬时节,人就撑不住离开了。

不过从去年年初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以前从不知道月季花是可以过冬的,更不知道会有人愿意陪他度过心理意义上的寒冬。

carlyle见珏书还不困,向他提议:“雪好像小了点,要不要出去堆个雪人?”

珏书终于舍得离开壁炉边上了,雀跃地喊:“好啊!”

珏书没有太厚的外套,carlyle从他的衣橱里翻出了一件他嫌小的旧毛呢外套帮珏书穿上。珏书笨拙地扣上扣子后,发现毛呢外套的肩宽大了有两三个尺码,衣摆一直垂到小腿肚,不用他再换一条厚的棉袜了,就是走起路有些艰难,左摇右摆的像尾巴被浸湿的松鼠。

但是carlyle穿大衣却很好看,一点也看不出臃肿,珏书分神多看了两眼,没怎么看清,一顶贝雷帽从天而降,遮住了他的视线。

“还有毛线手套。”carlyle抓住珏书的手,替他戴好了手套。

他们偷偷从一个小侧门溜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今天天冷,仆人们小聚一下喝了两口酒就差不多各自睡觉了,平平坦坦的草坪上一片皑皑,干净纯洁,表面盈盈地泛起一层光。珏书握着carlyle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边,一只脚陷进去要费上一点力气才能拔得出来,还好他晚上吃得多,不怕热量消耗。

carlyle没有戴手套,很紧地和珏书十指相扣,找到一片白天也不会有人打搅的空地后,停了下来,摸摸珏书的耳朵和脸,确认他没有冻着。

“我去年堆过一个超级大的雪人,你肯定没见过,”珏书夸张地比划着,“就在那边的橘园旁边堆的,斯旺太太还贡献了她的围巾和手套,可惜第二天晚上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全都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