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感性的希望是一回事,理性的面对则是另一回事。
周谨言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关上门去拨打小白的电话。那天他把手机号留给小白,很快就收到小白发来的信息,简短的五个字“谢谢周先生”还有三个微笑的字符表情。
可电话没有拨通,小白关机了。半小时后他再次拨出小白的号码,对方依然关机。
“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接我电话?”周谨言心烦意乱地摔下手机,把下午的工作全部取消,驱车赶往心远书屋。
他强烈地感觉陆祈安当年选择结婚的原因不是他之前想的那样不堪,或许那场刚刚结束的婚姻真正要掩盖的并不是陆祈安的性取向。
提起这场婚姻,他又想起大四毕业那年的暑假,当时高三同学群里突然爆出了陆祈安要结婚的消息,同学们都炸锅了,毕竟毕业不到半个月就结婚的人真的不多。
不管别人说得多么笃定,周谨言都不肯相信,凌晨两点给陆祈安的qq留言:“群里都说你要结婚,你怎么不出来辟谣?”
然后他就看到陆祈安的名字下面反反复复地显示着“正在输入中”,却始终没有发来一个字。
他那条留言终究没有得到回复,就连陆祈安的婚礼时间和地点,他都是从同学群里看到的消息。陆祈安没有给他发请柬,但他还是去了。
直到亲眼看见陆祈安胸口别着带有新郎字样的红色花簇,站在璀璨的水晶灯下冲着他的新娘温柔微笑,周谨言才终于相信陆祈安是真的要结婚了。
那天的喜酒他一口没喝,无比清醒地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然后开了两瓶白酒,自斟自饮地全部喝完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跑到阳台上大喊大叫,吼着:“陆祈安,你把我掰弯了,你t却直了?既然最后要跟女人结婚,为什么以前要对我那样?我真傻,我t太傻了……我就是个大傻子!”
楼下邻居出来骂他发酒疯吓到了小朋友,他又乱七八糟跟人对骂了半天,后来的事情就不记得了,只知道次日下午从昏迷中醒来时,看到客厅的摆设全被砸碎了,地上还有呕出的血迹。
他叫了救护车把自己送进医院治疗胃出血,出院后又火速搬了家。从那之后他就退出了高三班级群,同时拉黑了包括陆祈安在内的所有高中同学的联络方式,目的就是要让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可他终究没能忘记,如果不是十年的耿耿于怀,他也不会把陆祈安新娘的模样记得那样清楚,以至十年后都能一眼认出。
原本他以为十年后的这次意外交集只是让他彻底认清陆祈安的真面目,从此他就能真正放下这个自私无耻的骗婚渣男,可现在看来,他可能还是没有办法轻易放下。
如果陆祈安是个好人,如果他有不可言说的苦衷,如果他心里还没有住上其他人……周谨言远远站在心远书屋门外,默默地问自己:要不要再争取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那些十年前来不及说出口的表白,要不要告诉陆祈安?如果表白被他拒绝了,那该怎么办?
想了许久都没能得出答案,周谨言踌躇着推开心远书屋的店门,但进店转了一圈都没找到陆祈安,只好问坐在收银处的苗苗:“陆祈安不在吗?”
苗苗从他进门起就忍不住偷瞄他,看到他跟自己说话,热情笑道:“你找祈安哥呀?你是他朋友吗?他现在不在店里,回家搬家去了。”
周谨言也冲苗苗笑得格外和善,温言问道:“谢谢,我是他朋友,他家在哪儿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啦,就在旁边胡同里。”苗苗性格本来就大大咧咧的,再看周谨言衣冠楚楚不像个坏人,就很放心地把陆祈安的住址详细跟他说了,“你在胡同里找到白色大门的那个小区就是,祈安哥家住一楼,窗外有棵银杏树,很好找的。”
“多谢。”周谨言满意离开,他本来就不想在书屋跟陆祈安见面,晚上还行,白天人来人往的,陆祈安要是不理他,他也没脸赖在这里。
但在家里就不一样了,私密的空间,很多话说起来就会方便许多。
周谨言拐进书屋旁边的小巷,昨晚他虽然在巷口等了很久,但那时天很黑,巷子里又没路灯,什么都看不清楚。
此刻再次站在巷口,他才发觉这看起来位置偏僻的小巷其实充满了温暖的烟火气,道路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小食铺子,而最靠近巷口的那家,就是上次陆祈安给他买早餐的鸡汤馄饨店。
他沿着凹凸不平的青砖小路往里走去,这小巷幽深,他走了十几分钟才看到两扇漆成白色的铁艺大门。
会是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