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赴在飞机上的第一天那么困是因为前一个晚上安眠药剂量没算好,而后面一天半的时间缓过来的,失眠的症状更加明显,就没有怎么阖过眼。
秦赴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给出一个听着不会太过分的回答:“一天左右吧。”
但余珂还是一听就有动作了,先是坐起来,迅速地将秦赴的笔电“啪”的一声合上,然后使用让秦赴觉得像树袋熊抱树的一模一样的方式抱住秦赴,看着他的眼睛要他别再看电脑了。
秦赴从善如流地把电脑放到一边去,说:“你这不是会么。”
余珂又没理解,秦赴就提示他:“树袋熊。”
神经病。余珂又不抱秦赴了,转身背对着他,意思是随便秦赴睡不睡觉,他都不会再管了。
至少今天是这样。
但秦赴的听话和顺从姗姗来迟,非得等到余珂又和他发脾气了才慢吞吞地躺下来,也没有强硬地让余珂转回去面对着他,就着背对的姿势抱住余珂,气息全部洒在余珂的后颈上,余珂被弄得很痒,但还是不想转回去。
“余珂,”秦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落在距离余珂耳边不远的地方,“你要怎么和余成霖交代?”
余珂因为背对着秦赴躺,声音没有秦赴那样听得清楚,平静地说:“我会明确拒绝他再让我做这样的事。”
“但是以余成霖这么多年对我的态度,我猜想他应该会强迫我。”余珂不因为强调自己的式微而不安,熟稔地像是早就习惯,“他强迫就一定要我达成他的目的,所以我反抗没有用,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先听他的话,然后耗着。”
“至于耗不住了怎么办,我没有想过,我想不出办法。”余珂对秦赴陈述,又像是自言自语。
在说话的过程中,余珂很显著地感觉到秦赴抱他的手臂收紧了,按在他平坦的小腹上,力量感很足。
“秦赴,我说实话,”余珂转过身看着秦赴,“我能想到的可以勉强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你帮我,我做不到什么,天生不是领导别人的料,更别说什么培养出对抗余成霖的势力。”
秦赴在柔和的光里看着余珂的脸,这个表情,他在余珂脸上看到过很多很多次。
最常见的时候,是余珂每一次从岐海精神医院里做完疗程以后走出来,脸上的疲惫一点也掩饰不住,但是这副坚定又温柔的表情每一次都有。
而秦赴就不敢,他没有那么坚定,也不明白为什么余珂做完痛感强烈的干预疗法以后还能如此勇敢地,不顾一切地依然喜欢他。
秦赴只敢把自己的脸都捂得严实,站在只有一点点被发现的可能性的医院楼道口看他。
两年的时间,他去得也不算勤快,就算知道没有人在期待着等他,但是周末有推不掉的会议或是项目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到抱歉,在心里和空气说对不起,这周没能去看他。
余珂说:“我是挺坏的,一点也不靠自己,只能什么都依赖你,所幸我还没有理所应当。”
或许是觉得气氛被自己弄得太凝重了,余珂静了静又说:“我知恩图报。”
他从未把自己放到一个与谁平等的地位上,从前做过的事,产生过的想法让余珂对秦赴怀有歉意,他被余成霖随意拿捏命脉,身心都不由自己掌控,也知道他暂时没有资格去对谁给出什么承诺。
余珂心里是清楚的,但那个人是秦赴,他就宁愿不平等到尘埃里,也想要秦赴爱他。
秦赴觉得这个床头灯做得真是不太好,否则怎么最低的一档都那么亮,晃得他眼睛难受。
“我就是你的势力。”秦赴坐起来把灯关上了,又重新躺下,手臂上的肌肉抵在余珂的背上,柔软凹下去一点弧度地与秦赴的皮肤紧密贴合在一起。
秦赴叫余珂“小树袋熊”,一下子很破坏氛围,但也让余珂没那么不高兴了,随即又认真地说:“务必把我当成你的势力,我任你差遣,听凭你随意调用。”
秦赴本来也想出一些帮助余珂的方法,他是完全不用怕余成霖什么的,问他也只是想先了解余珂有没有什么别的计划,防止余珂又偷偷摸摸一个人做,一句也不告诉他,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余玦那边情况未定,虽说处境不像之前那样艰难,但是公司的主导权和名义法人还是余成霖,又担心余成霖反扑,所以如果余玦想要拿到完全的控股权,大约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秦赴也不好直接出手干预,更何况余玦这人骄傲,就算是秦赴说想要帮他,让他推脱不过的理由也只有余珂,并不会真正让他做太多。
秦赴吻了吻余珂的额头,没让他纠结太久,告诉他:“想好了就和我说,我一定好好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