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担心秦赴赶飞机会疲惫,一面又不想要秦赴再和他生气了。
余珂在床上自己闷着想了一会儿,大脑获得足量的思考运动后觉得不大困了,一动不动装了一段时间睡,才感觉到床榻一沉,秦赴躺进他身边。
只是和他躺在一起后的距离和以往对比远得有够明显,余珂小心地将眼睛睁开一道缝,秦赴背对着他,躺在伸手抱不到余珂的距离处。
余珂见秦赴短时间内没有要转身面对自己的意思,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眼睛完全睁开看秦赴露在被子外面的宽肩,心想说秦赴怎么这么无情啊,他妈的。
以余珂对秦赴的了解,秦赴躺上床到现在的这段时间,他应该已经睡着了,于是放轻了动作地靠过去,犹豫了没有很久,又一不做二不休地伸手环住秦赴的腰。
“做什么。”秦赴在黑暗里冷不丁出声,每次都能把余珂吓一跳。
余珂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能和秦赴说什么,见他没睡着就只能又重复一遍:“秦赴,我没有要结婚。”
其实余珂也不明白秦赴是怎么知道的,又自顾自把他的情感经历从见面直接跳过到结婚,余珂也想了很久,觉得肯定又是余成霖和秦赴在胡说八道。
余珂和秦赴解释了,但秦赴还是不说话,可是这次的确是余珂理亏,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和秦赴扯一些别的:“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晚睡觉。”
“白天工作没完成。”秦赴总算是回应余珂,只是惜字如金,语气也不温和,但算不得凶,最多是平淡。
“好的。”余珂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乖巧地说,他比较上次在酒店里和秦赴睡在床上有了特别明显的进步,没有被秦赴抓到就缩回自己的壳里,手还是放在秦赴身上。
只是力道很轻,秦赴感受到余珂的心情大约是忐忑的,不然怎么会连抱他都如履薄冰。
但秦赴这次没有选择指正,他情绪不好,又忘记吃安眠药,睡不着,但是很累。
过了一小会儿,秦赴没太算清具体是多久,就听见余珂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说:“秦赴,”然后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也不自觉地在没有章法和意识地乱动,“是不是我今天没有说,你就不会告诉我你明天就要走。”
然后等余珂早晨醒来,床铺上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秦赴也不给他发消息,没说会来接他,但是余珂走出工作室的时候不会像以前那样没有准备地就看到秦赴的车;晚上余珂回到家,又自己一个人躺到床铺上,等到过了十二点,或许会忍不住,给秦赴发去一个“你在哪里”这样显得有些在催促的类似的消息。
其实已经不是明天了,过了十二点,秦赴是熬夜了,睡起来就要走。
只不过这样说,余珂觉得能稍微地骗自己一下,用语言将离别的倒计时假性地拖长。
在余珂看来,秦赴并不知道余珂在想自己有点可怜什么的,因此也不存在和余珂同样觉得余珂可怜之类,但他静了静还是说:“不会。”
又强调说:“余珂,我会告诉你,我要做什么都会提前告诉你。”
秦赴的声音很低,像是被心里堆积的不好的情绪压得沙哑,但余珂不合时宜地觉得很好听。
秦赴转过身,没再拿背对着他了,但是翻身过程中因为推力的作用,不小心把余珂搭在腰上的手弄下去了,也没有再让余珂搭上来,或是做一些拉着余珂的手主动放回去的事情。
“这话应该我问你,”秦赴说,“是不是余成霖没和我说,你就完全不打算告诉我?”
秦赴面无表情,问出来的问题却更加歇斯底里:“余珂,你要是相亲成功,要结婚了,后来想起我会不会觉得恶心啊?”
“订婚宴,结婚宴,小孩的满月酒,还会不会请我去啊?”
余珂只是和何礼真见了一面,还组成一个很傻的什么反家长封建统治联盟,秦赴就已经不管不顾地把余珂后半辈子都设想完全了,余珂觉得要是自己再不阻止他,秦赴可能会想到自己的骨灰盒是什么材质。
他明明应该阻止的,但是秦赴这样说,这样冷淡,像是全部的事情都怪他,余珂现在的状态只能做到看着他,由着秦赴从见面说到满月酒,自己却是话都一句说不出来的。
“秦赴,我相亲不会成功,也没有满月酒。”余珂说,声音颤抖得很厉害,余珂自己都要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他躺在床上,也不能像秦赴那样富有时间条理和想象力地思考。
余珂是这样觉得,相亲不成功,没有满月酒,可是订婚宴和结婚宴,他都想要。
但他不要请秦赴去做来宾,他要秦赴和他一起拟名单,然后发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