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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听话地走过来坐在沙发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谢遇的脸:“要问什么?”

那专注的只能容下一人的视线又投了过来,很容易让人沦陷,谢遇干咳了一声,错开那炙热的目光,“你到底为什么会认识我?我、我是说徐之远,我的记忆力其实真的没有很差,脑子也没有遭受过什么重创,但就是……就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任何关于你的记忆。”

楚言好像没有在听,他盯着谢遇的脸突然自言自语:“我一定是在做梦,如果这是梦,那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醒过来,也不允许任何人叫醒我。”

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毛病是一直都有还是刚刚养成的?你倒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啊。

楚言这才回过神来,回答说:“因为我们本来也没见过几次面,而且当时我还不是叫现在这个名字,原本就是匆匆的相遇,所以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当时?什么时候?”

“十四年了吧,当时我才12岁,你那时候应该是刚到警校上大学不久,被学校安排到我住的那个辖区实习,专门负责那片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很不幸你遇到了我,所以原本找找猫开开锁这种琐事就变成了凶杀案,我住的那个地方叫石棠镇。”

这么一说谢遇想起来了,他大一的时候,学校有一门实务课,每个学生都要到阳城下面的各大辖区村镇派出所见习,为防止对见习地点有争议,所有学生实习的地点都是随机抽签决定,抽到离学校和市区近的派出所当然是好事,但不巧他当时抽的是阳城最偏最远的石棠镇,为了不耽误正常课程,所有的见习都安排在暑假,为期两个月。

阳城公安大学对学生的要求向来以严格著称,不管学生实习的地方在哪,都必须遵守各地派出所的上下班时间,当时为了见习方便,徐之远带着行李就搬到了石棠镇派出所附近,租了一家农家小院,正式开始了见习生活。

所谓的见习,就是让学生切身体会民警的日常工作,学校当然不指望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能让学生学到什么东西,不然也不会把他们都安排到个地方的派出所,在徐之远看来,学校纯粹就是不想让他们暑假在家太闲了,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乡镇的派出所原本也没几个人,当然也没有什么事,就算偶尔会发生什么大事,那也不可能这么倒霉偏偏就赶在他实习这两个月,所以徐之远的实习生活可谓是非常清闲,每天上班拖地烧水,下班关灯锁门,中途再泡点茶看看报纸,中午顺便再午睡一会,本领和实践经验没学到,倒是提前体会到了老年退休后的生活,在学校练出来的腹肌差点都给睡松动了。

这样的生活过了一周徐之远就实在闲不下去了,于是主动请缨说要去辖区那片转一转,看一看群众有没有什么需求,主要是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办公室再坐下去骨质都要疏松了,石棠镇面积很大,就是村民住的很稀疏,刨去外出务工的年轻人,这地方住的人确实不多,即便徐之远一腔热血想要为村民服务,村民也没什么需要他做的,能做的无外乎帮李奶奶找猫,帮腿脚不利索的孙大爷去小卖铺买生活用品,帮赵阿姨修坏掉的门锁,就这种琐事还不一定天天都有,偶尔一天碰上两件事,那徐之远就会觉得这一天过得格外充实。

这种百无聊赖的实习生活原本真的没什么事情能够让人记到脑子里去,但徐之远确实在那里遇到了一件大事,也想起来在那个地方遇到的一个男孩。

谢遇觉得不可思议,瞪着眼睛看着楚言,难以置信地问:“你……不会是……那个小孩吧?这这……这也太……怎么会……怎么会是你?”

初见

那天下了一场暴雨,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可那天的雨却下的格外长,徐之远出发到镇上巡查的时候没带伞,下雨的时候就在赵大爷的屋檐下躲雨,雨一直下到晚上才变小,徐之远原本打算回去的,谁知道这赵大爷每逢阴天下雨关节就疼的风湿病又犯了,就托他去小卖铺买点面条做晚饭,买完面条又非要留他吃晚饭,吃完晚饭又非拉着他聊闲话,这一耽误下来,徐之远离开的时候都晚上十点了。

离开的时候天上还下着小雨,但因为是夏天,淋点雨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村里面的路不太好走,一场大雨下来到处都是泥泞,再加上没有路灯,徐之远在黑漆漆的泥土路上穿行,已经彻底放弃了拯救脚底下的那双白球鞋,因为无论踩在哪里,都会沾一脚泥巴。

走到村口的时候,他听到路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走近了看是一个小孩在翻路边的垃圾桶,因为天太黑了,也看不清那小孩的长相,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团,只有一双惊恐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正直勾勾地盯着徐之远,做出戒备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