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活了两辈子,没遇到过这么让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的场面,打人的时候没有,死亡的时候也没有,大脑几乎停止运转,全程都在震惊,之前对楚言隐秘的喜欢让他几度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毕竟他以前从来没有对男的产生过任何友情之外的东西,他一度认为是谢遇本身的问题。
但这一点自欺欺人,在他知道谢遇以前在学校交的都是女朋友之后又被击溃了,那就是他的问题,他就是喜欢楚言。
但这种喜欢注定是无法光明正大拿出来讲的,稍有不慎就会被当成变态异类,就算情况好点,也可能会被楚言刻意冷落拒之千里,所以他就只是偷偷喜欢而已。
他连试探都不敢试探,怕吓走楚言。
可现在,他还没迈出试探的那一步,楚言就毫无预兆地来了一场热烈真挚的告白,打得他措手不及。
谢遇瑟缩一下,他手指冰凉,鼻涕都要被冻出来了,呼出的白起萦绕在眼前,却挡不住楚言看过来的目光。
楚言双手依旧放在大衣口袋里,只是他敞开怀抱,将大衣掀开,“冷吗?来我抱一下。”
冷,太冷了,谢遇觉得凌晨三点的冬天室外温度起码零下十度,楚言这家伙今晚脑子突然抽筋,哪怕零下十度也要把他从温暖的空调车上拽下来,非要和他一起散步走回去。
他理解不了这个人的脑回路,也没有问出来他到底为什么认识徐之远,又为什么会喜欢徐之远,所有的困惑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是不重要,楚言喜欢他,其他的都不重要。
谢遇想,楚言的怀抱一定很温暖,足以让零下十度的气温都黯然失色,因为抱上去的那一刻,他一点都不冷了。
队长
徐之远这个名字其实明没有太深层的含义,甚至可以说非常普通,因为家庭条件一般,父亲徐一山和母亲吴颖都是高中文化,对他的唯一希望就是让他未来山高远阔,走得远一点。
走出他住的那个小村庄,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广阔的世界,接触更多的人,做更有意义的事。
徐之远也确实不负所望,他聪明有天赋,学习上进又肯努力,从一年级到高三,只要他在的班级,第一名从来没有落入其他人手里,就连分数线高的离谱,入学门槛难得离奇的阳城公安大学,他也轻轻松松就考了进去。
当徐之远穿着学校发的警服回家时,总会引来乡邻的称赞,说他绝非池中之物,不像是从这穷乡僻壤里走出去的人,他成功把徐之远这个名字变成了别人家孩子的同义词,让同村不同年龄的小孩听到耳朵起茧子,看到他恨不得多瞪两眼,也成功让徐之远这个名字成为父母引以为傲的代名词。
当然这都是别人口中的徐之远,他自己从未自夸过,也很少在村里提及自己的事。
当年他考入阳城公安大学的时候,这所学校的招生名额和筛选标准远比现在要严格,训练强度更是直接按照军队军队训练的强度来,队列训练、军事技能训练、战术训练、射击训练、体能训练、防化训练……一个不落。
在高强度的残酷训练下,那一届拿到最终录取通知书的只有一千三百多人,不到预录取学生总数的百分之一,徐之远是这百分之一中的第一,就好像他注定是该从事警察这一职业的。
不管学校的训练课有多辛苦,徐之远总能坚持下来,并且拿到优异的成绩,因为表现出众,他18岁的时候才大一,就被学校破例安排到阳城公安局去实习,跟着有经验的老刑警学习办案,毕业后也顺其自然地进入阳城公安局,从最基层做起,跑最辛苦的外勤,办最棘手的案件,因为侦破不少重大刑事案件被领导破格提拔为了最年轻的刑侦支队队长。
好像他的人生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就会一路顺风顺水,平步青云,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做出最优异的成绩。
而那个意外却还是来了,在他接到一通电话,敲门进入赵局的办公室之后。
赵岳嵩的办公室视野和采光都很好,房间内空调打得很低,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凉意,桌子上堆了一些文件,赵岳嵩正在埋头翻看,头也没抬地说:“坐。”
徐之远走到沙发旁边坐下:“赵局,打电话找我有事?”
赵岳嵩递给他一沓文件,徐之远扫了一眼,是一些关于被害人的信息整理,他下意识地问:“新案子?”
徐之远低头开始一页一页仔细翻看,文件上印的是黑白色的受害人照片,第一张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身体消瘦,头发披散着挡住了脸,胸腔空了一个大洞,内脏全部消失,女孩被随意丢弃在一座荒山野岭的草丛上,剩余的□□大部分都已腐烂,看起来死亡有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