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队大概出去五分钟了,救援队马上就能来,只要再拖一会……再拖一会。

花辞树犹如笑够了,重新看向顾行,“顾警官,你觉得我怎么样?”

顾行不太懂他的脑回路,眼神在他周身打了个旋,露出一个看傻子的表情,“我觉得你该接受心理治疗。”

“你说得没错,我是个病人,”花辞树“刺啦”一声点燃打火机,那燃烧的火苗跳跃着向上,宛如生生不息的火符,在目光所及之处烫下一道深刻的印子,“但我这病不是天生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林欣儿吗?”

顾行一愣,这次倒是把他问到了。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花辞树冲他莞尔一笑,流畅的下颌线配着堪称优美的鼻峰,将精致的五官勾勒得格外立体,闪烁的火光跳跃在白皙的面庞,竟是那样的好看,说完他顿了片刻,淡淡地道:

“因为我也被人性侵过,被我的亲生父亲。”

花辞树说这话时收起了作为杀人犯的狠戾,跳动的火焰衬得他面庞清秀,仿佛泛着一层柔光,有一种别样的温和。

颜辞镜五指收拢成拳,指甲嵌入皮肤,简直要硬生生将骨头刺破。

顾行的眼瞬间睁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震惊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望了望花辞树,又望了望颜辞镜。

这特么……一家子变态啊……

还没等他发表一句感想,花辞树慢腾腾地扣紧打火机的盖子,宝物似的握在掌心,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既然顾警官知道我的秘密了,那烦请警官跟我走一趟吧。”

几个回合下来,顾行也大致了解花辞树的思维模式,他试图给人们呈现一个“讲道理”的形象,以此达到“合情合理”的目的,但其实每一步都在他的刻意布局之内。

这种人并不是简单的自欺欺人,或者自我合理化,他们往往更加高明,借猎物的手脚引他们入瓮,不论是许钟闻诱骗对夏梨加入组织时说的“一家人”,还是林欣儿看似合理的“复仇”,都不过是他玩弄人心的剧本罢了。

用一句通俗的话来形容,就是被人骗了还在替人数钱。

顾行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坐姿调整成半蹲式,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平摊在他眼前,“最后让我擦下脸,没意见吧。”

“请。”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刹那间,顾行猝然将手帕丢过去,稳稳当当地摔在了他脸上,同时右手撑地左腿往后一扫,勾住颜辞镜的脚踝猛地朝前一拉,眨眼的功夫就将人扳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颜辞镜下意识伸出手臂缓冲,顾行飞快地转了身,趁他漏神的间隙,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枪。

颜辞镜蓦地回过神来,“顾行!”

顾行并不理会,扣住扳机,转身瞄准。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花辞树正握着另一把枪,漆黑的枪口不偏不倚地对着他的额头。

顾行没有任何犹豫,花辞树的眼神也看不出丝毫动摇,剑拔弩张的氛围在两人的目光中碰撞出尖锐的嘶鸣。

“砰!!”

他们几乎在同一时刻扣动了扳机!

·

“砰!”

方希成给大部分人做完包扎,陡然一声枪响直接把他轰怔住了,雷鸣般的心悸敲击下来,他只觉得心脏恍惚要跳出胸腔,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顾行出事了……

“顾行!”他无视火势的凶猛冲进火场,眼泪早已被蒸发干净,只剩两行透明的泪痕,但就在热风扑面的当口,一句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哭啊……阿成……”

只见颜辞镜扶着顾行从火场中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顾行的半边袖子被炸开,露出烧得猩红的臂膀,鲜血顺着皮肤滴落,半张脸都是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石子嵌在眼皮的伤口里,颜辞镜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裤腿有枪伤的痕迹,大腿旁侧正源源不断涌出血来。

二人途径的身后,全是脚踩下的血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