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

于是沈姜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工位,煞有介事地翻开桌面的记事本,前面几页都是正儿八经的案情记录,他飞速翻到最后一页,只见密密麻麻的小字混着爱心和波浪线摇摇晃晃地指着中间圈注出来的大字——方希成。

首页上一行工工整整的“攻略计划”。

近距离一看,左边是分析右边是计划。

左边详细记录了方希成的生活习性,例如早中晚三餐吃什么,出外勤先迈哪只脚,说话是以语气词结尾还是以名词结尾,玩手机用九键还是全键……

而右边的字划了又划改了又改,只有结尾两个加粗的正楷字大而明显,后面打着一串感叹号——强攻!!!

今日份强攻依然以失败告终,沈姜吁出一口长气,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然后他一想起某人什么都没干,轻而易举获得了方希成的青睐,他就更不爽了。

到了午饭时间,沈姜算准了方希成会加班赶报告,特意去小饭馆买了一份他最爱吃的重庆小面,外带一份手磨咖啡,喜滋滋地跑到法医实验室,准备好好表现一番。

结果一幕和谐的画面映入脑海,沈姜瞳孔骤缩,赶紧退到门后躲了起来。

“就算你再怎么敬业也得有个度吧,饭都不吃了身体能好吗?”只见顾行穿着制服靠在桌沿,上衣扎在裤子里,黑色的公安腰带托着枪套,把他优越的身材比例发挥得淋漓尽致,双腿修长腰身细而有力,整个人精悍又干练。

只不过一张脸伤痕累累,鼻梁缠着一块硕大的白纱布,略显狼狈。

他居高临下望着方希成埋头苦写的后脑勺,愠恼地皱了皱眉,“你是想当神仙吗。”

顾行的面相不同于当下小年轻的审美,骨相突出极富攻击性美感,加上长年累月的刑警生涯,给他平添了一股冷硬又蛮横的匪气,即便鼻子歪得滑稽又搞笑,别人也只会觉得这是他和嫌犯搏斗后留下的光荣勋章。

方希成抬头瞥了一眼他的光荣勋章,随即被他鼻青脸肿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沈姜人不大,下手倒挺狠。”

门口的沈姜立刻绷紧了神经,耳朵愈发用力地偷听着。

“你还笑得出来。”顾行生无可恋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要是毁容了怎么办……”

“毁容就不能欺骗无辜少女了,我替广大女性同胞谢谢沈姜。”方希成旋上钢笔帽,整理手底下密密麻麻堆得乱七八糟的纸张,按类别分开。

顾行作为一名德艺双馨的人民警察,哪受得了这种诋毁,当场拍案而起,“我不就去了几次联谊相了几次亲,搞得好像我是个渣男一样!”

方希成淡淡地道:“半个月前,刘局的女儿在大雨天等了你三个小时,第二天感冒吊水,你连个慰问都没有。”

顾行急了,“我那天出外勤你不是不知道,追了嫌犯十公里,从河西追到河东,抓到的时候这小子拘捕,我为了收拾他骨头都要散架了!”

方希成:“还有一年前,王世林的妹妹跟你去兜风,结果开到盘山公路你把人家扔在路边,自己开车走了。”

顾行急得脸红脖子粗,“喂喂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当天来警情,歹徒报复社会一车撞死了八个人,逃跑路线正好就是那条盘山公路,我不上谁上?”

方希成:“还有两年前……”

“你别前前前的了,我听得头疼。”顾行赶紧叫停,象征性地揉了揉太阳穴。

方希成把打印出来的资料用夹子固定,拍到他胸膛,“这是师父要的检验报告,你给他送过去。”

然而顾行就像没听见一样神神叨叨地嘀咕了几句,而后视线移过来,方希成还没搞明白他发什么神经,就见顾行一把拽起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半提起来,俯身而下定睛对视,认认真真地道:“这些陈年旧事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你记那么清楚做什么?”

他的目光清晰又直白,但凡方希成有那么一点点恋爱神经,此刻就溺下去了。

方希成好笑地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时不时拿出来损你两句啊。”

顾行咬牙切齿,“你!”

方希成被他抓着也不恼,反而异常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就似老母亲纵容儿子那般,“好了你收敛点,晚上全队都要给你们庆祝,要是让新来的同事看到你这个样子,还以为我们支队纪律不严。”

顾行眉梢一挑,“你说沈姜?”

方希成掩饰性地清了清嗓,“我没说,你说的。”

顾行放开手,剑眉压住眼窝,眉尾斜入鬓发,这个神色带着微妙的怒气,但怒得不太明显,“今早接到警情,一对夫妻吵架,丈夫家暴,妻子报警,因为在我们的管辖地,所以110把案子分给了我们,但等我们赶到才知道那个丈夫是市公安局内勤人员,师父决定通知市局要他们定夺,可沈姜这家伙不知道怎么脑子秀逗了,趁我们都在外面讨论,他把那个家暴男一顿爆揍,鼻血都打出来了,我去拉架,他居然连我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