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空气和时间冻结成寒冰,宛如鹅毛细雨吹到人脸上,带出丝丝凉意。
“你答应我一件事。”方希成鸦翅般的睫毛扇下来,光影在卧蚕处扫出一片微光,他缓缓伸出手,五指钻进顾行微弯的掌心,头轻轻靠在他精悍的肩膀上。这是个从心理到生理都带着依赖甚至是恳求的动作,是他们共事七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么怯懦,“别让我回收你的尸体,也别让我写你的死亡证明。”
“顾行,”而后他唤了唤他的名字,声音都在发抖,“活着回来。”
·
“我会活着回去。”顾行睁开眼,和风拂过火烧云拖出一条细碎金芒,在他乌黑的鬓发间攒动,“所以你别参加这么危险的任务,找个地方下车。”
他的语调不算冷硬,却一字一顿都犹如命令般不容拒绝。
那头没说话,挂断了电话。
顾行:“……”
“怎么,小媳妇生气了?”颜辞镜敲开驾驶座的塑料板,看似冷漠又不经意地一问。
顾行轻笑着收回手机,似乎觉得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吃醋,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你别以为是个男的就是gay,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再怎么喜欢禁欲系美人,也不至于对自己同事下手,掰不掰得弯倒是其次,你看我像是那么没品的人吗?”
颜辞镜不知为何想起了姜怀海回来的第一句话,“老早听说顾正支队带了一位三年前的嫌犯当顾问,甚至住一起去了,怎么,顾正支队以往谈的女友都是过往云烟,如今和男人白日宣淫才是您的爱好?”
这一句话信息量很大,但他的耳朵只捕捉到一点——顾行谈过女朋友。
颜辞镜大脑一片空白,全程懵逼地去拆塑胶壳,“嘎达”一声,壳子脱落,他却僵直着身体,没有弯腰查看一眼。
顾行提醒道:“喂,开了。”
颜辞镜半梦半醒地回过神,俯低脑袋去摸索里面的东西。
紧接着,一个冰冷坚硬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心尖,颜辞镜涣散的眼神蓦地聚了焦。
顾行见他一脸呆滞,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颜辞镜抬起头拿出手电筒,又蹲下去往里照,随后一幕闪烁红光的屏幕映入脑海,他登时错愕地放大了瞳孔。
“定时弹……还有一枚……”
顾行一惊,“什么?!”
颜辞镜吞咽口水,刚没风干一会的冷汗又从额角滴了下来,“计时板被挡住了,我看不到具体时间。”说着他用手去够,但它的位置实在太靠里,不昂起头根本够不着。
倘若贸然拖拽,则有触发其他装置引发爆炸的危险。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个弹拆不了。
顾行:“……”
这人是炸弹狂魔吗?!装这么多炸弹?!
三秒钟的静默过后,顾行沉声道:“你马上和陈俊安一起离开这里,我得通知排爆队。”
谁知被颜辞镜一把攥住了手。
顾行登时怒道:“炸弹随时会爆炸!你想死吗!”
他现在不能做大动作,只能干瞪眼地吼。
“我不想死。”结果颜辞镜一屁股坐上驾驶座,选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椅背,修长的指节一寸一寸攀过他的掌心,就似流连忘返那般体会他的温度,最后分开他生硬的骨骼,和他十指相扣。
“但我更不想看着你死。”他扭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