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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还剩几项对比数据没做?”此时的法医实验室忙得热火朝天,因为某个丧心病狂的领导要求他们当天出结果,于是方希成放下写到一半的报告,也戴上口罩手套帮忙赶实验,他修长的身影往灯下一站,就给所有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这样负责认真又赏心悦目的领导,谁能不爱。
赵平川抽手翻了翻一旁堆成小山的数据纸,快速地道:“还剩生物碱。”
方希成眯缝双眼,拿起架子上洗净的石英试管,转身去摸试剂柜的玻璃,“碘|化汞钾试剂呢?”他戴着的白手套松松垮垮,堆出一层褶皱,看上去没戴对尺寸。
赵平川:“第三层。”
方希成一个标签一个标签地查看,“第三层没有啊。”
赵平川放下手里的活,“我昨天刚清点过一遍,怎么会没有。”来到方希成旁边,他挪开一瓶紫色石蕊试剂,后面就是碘|化汞钾,“你看。”
方希成一愣。
“我昨天就发现了,这瓶石蕊试液放的地方不对,它应该放在测酸碱那一块……”
随他话音落下,方希成恍若掉入巨大的旋涡,强劲的水流疯搅着要将他吞噬进无边无际的深海,可他满脑子都被一个如阳光般灿烂的身影占据,肆意爽朗的笑声直达心底,升起一丝丝暖意,“哈哈哈哈方主任,您的魔术就是酸碱变化吗,您好像我那个死板的化学老师啊。”
“还是说您觉得我就是个小孩子,随随便便就能哄我开心?”
“方希成,等我这次执行任务回来,你就把答案告诉我,以后,我保证不缠着你了。”
“方希成!”这时,一道掷地而起的雄厚音色单刀直入地扩散开来,他蓦地清醒了,只见姜怀海脱下帽子匆匆忙忙地走进来,“啪”一下拍响桌面,不容拒绝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出来。”
方希成瞳孔骤缩,甚至身体都惊惧交加地打了个冷噤,但是他立刻稳下心绪,表面滴水不漏,“姜队,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临时有变,你出来。”姜怀海居高临下地用鼻孔冲着他,像一个疾言厉色的阎王爷。
方希成求救似的扭向一旁,“小赵,您不是一直都很敬仰姜副队吗,要不你们认识一下?”
赵平川跟方希成共事久了,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了解,知道方主任有难,他岂有不管的道理,放下试管就装出一副谄媚的脸色,“好啊好啊,姜队,我在总队的时候就听说您办案雷厉风行,久仰久仰,我是一年前来支队的赵平川,您好。”说着,他脱下手套。
谁知姜怀海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全程死死盯着眼前矮半截的男人,“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些忙,赵法医继续工作吧,我只是找你们主任有点私事。”
他那个模样、那个气场,说是要把人吃了都不为过。
方希成的头发乌黑柔顺,以姜怀海的身高恰好能看到他鸦羽一般的发落在白皙的后脖颈上,衬得肤色如初雪一样洁净。
赵平川是个眼力见强的人,一看就明白他家主任不大自在,“您就抽出一会时间和我握个手,不过分吧。”他真脱了手套,静静地停在半空。
姜怀海愠恼地皱了皱眉,喉腔堵了一腔脏话,正要喷个痛快,方希成忽然上前,拍了拍赵平川的肩,“我去去就来,麻烦你测一下生物碱的浓度。”
本尊都发话了,赵平川也不好说什么,回到座位上继续工作了。
出了实验室,方希成带他来到附近的休息室,一屁股坐上沙发,左手臂放在沙发靠椅上,右手点一根烟放进嘴里,细长的双腿交叠,形成一个高傲却优雅的动作,“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他吸一口烟,再轻轻吐出,那烟圈在半空形成如真似幻的虚影,在他精致的面庞摇曳生姿。
“去年我参加小姜葬礼,在他床底下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些遗物,”姜怀海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白色的信,搁在茶几上,“除了几张报刊杂志,几本侦探小说,就只有一封写给你的信。”
信封没有写邮编没有贴邮票,封口也没有折起来,只有收件人那栏写着歪歪扭扭的“方希成”三个大字。
方希成的眼皮剧烈一跳,他狠狠地抽了口烟,呛鼻的味道顿时侵蚀喉腔,让他难受地拧了拧眉,“沈姜给我的?”
姜怀海:“对。”
方希成的眉头越拧越紧,抽烟的频率也逐渐加快,“你看了?”
“没有。”姜怀海扯动嘴部肌肉,貌似是想笑一个,但他每次都会做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违和感,“我还没有不近人情到偷看侄子的秘密。”
“但我觉得你看过了。”方希成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
“信我交给你了,你留着看也好扔了也罢,全凭你自己。”姜怀海并不吃他这一套,转身走向门口,“对了,四点记得去会议室,你们顾队长要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