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重要的一点他没说,那就是颜辞镜根本不屑于趁人之危。
送人到医院,颜辞镜就火急火燎地退身回支队,走前顾行交给他一只黑色耳麦,“有事随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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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走后,顾行和方希成的身影没入门扉,只进去了一会,不大的医生办公室就传来歇斯底里的咆哮,“我早说过不许出院不许出院!你没当一回事也就算了!你还把我开的三天止疼药当一天吃完了!你们当警察的是不是都不把医嘱当回事啊!”
顾行不敢说话。
方希成搭在他肩上的手简直要给他抠出一个洞来,铿锵有力地道:“医生,您这次说什么我都会要他照办!”
医生见此人一身白大褂,一副“同行”的模样,于是把他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您是?”
方希成伸过去一只手,“崇恭支队法医方希成,幸会。”
“哦!原来是方法医,您好您好,”医生立刻乐开了花,和他双手紧握,“实不相瞒本人上大学那会对法医学特别感兴趣,虽然阴差阳错学了临床,但我对法医这个职业还是很向往的。”
方希成:“巧了,我当年想学临床来着。”
“哎哟,临床鸡毛蒜皮的事可多了,您看要是遇到顾警官这样的患者,真的得磨你一层皮不可。”
顾行:“……”
怪我咯?
方希成:“法医也是,要是遇到顾行这样的家属,也能给你剥一层皮下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两位白大褂一见如故,办公室响起爽朗的笑声。
顾行满脑子问号,觉得自己的伤情也没那么着急。
“行,方法医您先带顾警官去住院楼的1102室,单人间都满了,这个三人间还算安静,只有昨天从别的医院移送过来的一位急救病人,中午刚脱离危险,不会打扰顾警官休息。”医生敲着键盘瞅着屏幕,不疾不徐地道。
“多谢。”
来到指定病房,果然如医生所说十分安静,只有仪器滴滴答答地响着,病床之间用窗帘隔着,一床二床没人,三床貌似在睡觉,呼吸声均匀和缓。
顾行艰难地从轮椅上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就疼得直冒冷汗,感觉骨头都要断了,方希成及时扶住他的腰,把他拖上了床。
这人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关键时刻总是这么给力。
顾行笑道:“我说你,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啊。”
方希成睨了他一眼,“怎么。”
顾行给脖子挪了个舒服的姿势,“你在大学时期就是出了名的解剖小王子,眼里除了尸体还是尸体,什么时候对活人感兴趣过。”
方希成笑着坐下,给他刷起衣袖露出血管,在他粗实的静脉血管上拍了一下,不重,刚好能让他感受到疼的程度,“我们大学又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没给活人扎过针?”
“得了吧,就你那些两点一线枯燥无味的生活,你们整个法学院都不够传的,恨不得把你解剖的动作都拍成高清无|码放在私底下慢慢研究。”顾行这种糙汉子是不会避讳词句的,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方希成表面风轻云淡,耳根却微微泛起了粉色,“别贫了,我就是随便客套一下,你还当真了。”
他是那种面相和气质都带点温顺的类型,尤其是在顾行面前,仿佛薄如蝉翼的丝绸轻柔地擦过掌心,勾得人心里痒痒。
不一会护士推门而入,给顾行吊了一瓶硕大的药剂,冰冷的液体注入温暖的血液,痛感逐渐减轻,他一放松,睡意就随之涌上头顶,两张薄薄的眼皮开始打架……
然而这眼皮还没完全打起来,一阵吵闹的声音蹦蹦跶跶冲进耳蜗,他即刻就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