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气凝神的伪装戛然而止。
“什么人!”男人转眼捕捉到异样,掏出裤子口袋的枪,咔擦上膛。
顾行的冷汗直流,一方面是回忆带来的巨大痛苦,一方面是即将面临的严重危机,两者在他心头一通乱绞,他险些当场从门缝里滚出来,但极大的临场能力让他撑着一口气,愣是没倒下去。
“出来!”谁知男人陡然俯冲上来,一踢房门,发出“砰咚”的巨响。
门扉弹起又打开,他立刻看清楚——那里有人!
他举起枪,毫不犹豫叩下了扳机。
“嘭!”
“嘭!!”
“嘭!!!”
他连射三发子弹,却没听到别的动静,于是半信半疑进入房间,狠狠带上了门。
门缝空无一物,没人。
原来是顾行趁房门回弹的千钧一发,脱身藏在了衣柜的格间,但他现在面色惨白,好像马上就会晕倒,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死在这男人的枪下,要么溺死在回忆的沼泽地里。
这次不会有方希成来唤醒他了。
微弱的呼吸气流在耳边震动,男人忽然大声道:“在衣柜里!”他猛地拉开衣柜,只看到零星几件衬衫,熨烫得一丝不苟,整齐地挂在里面。
“下一个!”他有如打了鸡血,拿着枪咯咯发笑,像磕嗨了的瘾君子。
“轰!”仍然没有人。
“嘻嘻最后一个啦!”男人举着枪,对准了那一扇灰色柜门。
顾行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能让自己在刹那间冲出去。
又听“咔”一声,手|枪正在上膛。
顾行发白的手指伸上前,下颔肌肉绷得极紧,只待那声“擦”的音节落下,他就冲出去!
一般来说,人在子弹上膛到发射之间有一段极短的反应时间,只要在这个瞬间出其不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那“擦”声落下的同时,一个凉得钻心彻骨的男声掷地而起,硬生生打破了僵局,“谁叫你来的。”
颜辞镜站在不远处,身形掩在销金窟的弱光之下,眼神幽远,恍若深渊的凝视。
男人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好像方才的交锋都不存在一样,他把枪重新收回裤兜,好声好气地道:“哟,颜哥,咱们老大就是想让我给您托句话。”
颜辞镜侧了侧身,薄唇张开,“滚。”
男人闻言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喂喂喂,好歹听人把话说完吧。”他悠悠上前,在颜辞镜嫌弃的眼神中贱兮兮地拍了拍他笔直支楞的肩,故意压低了分贝,仿着不属于自己的语气和声音,堪堪道,“‘你最近跟条子走得有点近啊,哥’。”
颜辞镜眸子低沉,戾气在眶中打转,“滚。”
“我话已带到,走咯!”而后男人欢快地跑出门,像个裸奔的醉汉。
待人一走,颜辞镜大步流星地冲进房门,步伐沉重地来到衣柜最后一间,“轰”的一下打开了衣柜,“顾行你怎么样!”
就在开门的一霎,顾行大汗淋漓地狂倒了几口气,浑身都湿透了,面色透着死一样的白。
颜辞镜蓦地将他抱了起来,“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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