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黑暗里响起洛怀川略显沙哑的嗓音:“当年水云台的那些弟子,如今还剩多少?”
楚云山喝茶的动作一顿,半晌才道:“那年出事后,很多弟子担心因此受到牵连,人心惶惶,我没强留,让他们想走便走,再加上这些年意外折损,到如今只剩下三个旧人。后来又新收了六个弟子,加上我总共十人,勉强还像个宗门。”
“长宁呢?”
“失踪了。”
“青云落没找过你麻烦?”
“明面上没有,私底下也不多,就一些小绊子。”楚云山觉得这样一问一答实在诡异,显得自己有多听他话似的,不爽道,“你问那么多做甚?”
“关心。”洛怀川倒不是很介意他的脾气,弯起眼睛笑了一下,那张隐没在黑暗里、过于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活气,像是一下从鬼气森森的地狱来到了人间,“这些年,师兄一直都很挂念你。”
楚云山眨了眨眼睛,忽然不知所措起来。
他吃软不吃硬,最怕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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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却尘是后半夜回来的。
他原本想在浮生水榭歇一晚,但转念一想,把沈修远留在他那两个心怀不轨的徒弟身边,岂不是羊入虎口,辗转到半夜,终于按捺不住,匆忙上山来了。
估摸着沈修远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发现自家师尊睡是睡了,没睡在床上,东倒西歪地躺在窗边的软塌上,身上胡乱盖着张毯子,手里还捏着个还没完成的剑穗。
他俯下身,从沈修远手里轻轻抽走了剑穗,然后连人带毯子一块儿抱起来,动作轻柔地放到了床上。
沈师尊在睡梦里嘟哝两声,试探着舒展了一下手脚,感觉很是宽敞,于是裹着毯子骨碌碌滚到里边去了。
凌却尘:“……”
他不得不半跪在床上,拎着被子往沈修远身上盖去,忽的脖子一沉,被人勾着用力往下拉去,撞进了一双含着水光的迷离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