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来说,是通知他离开。

本想陪兄弟的沈跃:"……?"

他想问自己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或者先放他进去跟温砚打个招呼再走呢?

但当他看到顾凛川恍若不经意间从他脸上掠过的眼神后,沈跃打了个激灵,又不敢张嘴了。

对方明明坐着,可这种压迫感太强烈了,比他在家被他年近五十的老爹训话的时候还恐怖。

不夸张地说,对方那一眼,他天灵盖都能凉半截。

临走前,沈跃看了眼因为拉了遮光帘而一片昏暗的病房,心里默默给温砚画了个十字——保重。

顾凛川没再看闲杂人等,转身推开了病房的门。

走廊的光线在病房内一闪而过,虚影般昙花一现。

温砚这辈子反应没这么快过,瞬间闭眼,低头,脸早就被他埋进了被子里。

这医院的病房隔音效果奇佳,刚才顾凛川在外面和沈跃都说了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干脆选择不面对。

逃避可耻但有用。

温砚的感官出乎意料地敏锐,清楚地知道顾凛川在靠近,一点一点,然后轮椅停在了他身侧。

身边的空气都仿佛因为某人的低气压而变得稀薄。

温砚想:顾凛川现在肯定是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审视着他,想着他怎么这么能添麻烦?

他的眼皮有点酸胀,藏在被子里的手指抓紧了病号服一角。

腹部已经没有之前那种肠子乱挤的绞痛感了,温砚忽略残余的那点细微疼痛,努力控制着紧张的呼吸和乱颤的眼睫。

顾凛川始终没开口',坐在轮椅上半垂着头,眉眼冷淡,眉心微微蹙着,看着有些不悦,又不止是不悦。

沉默在病房内蔓延。

温砚很担心身上用来遮掩的被子突然间被掀起来,然后再铺天盖地地迎来一句冰冷的质问。

砰砰砰砰……

如果顾凛川靠近,就一定会听到他因为过度紧张而导致的心跳如雷,拳头大小的东西仿佛要破开胸膛冲出来。

一分一秒都被拉得很长。

顾凛川忽然动了,压抑似的吐出一口气,开口:“捂得这么严实,你能喘得过气?”

这话很明显就是知道温砚在装睡。

不知怎的,温砚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心里“咦”了一声——顾凛川居然没说他?语气听起来好像也还可以。

紧接着,顾凛川把他盖到额头的被子往下扯,一直到让温砚整张脸都暴露在他的目光里,被子掖在下巴底下。

某人的睫毛颤抖得像被呼啸狂风侵袭的蝴蝶翅膀,虚弱苍白的脸硬是被闷出一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