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庙坐北朝南,而太康以东面为尊,故而东面站的是武官——太康历代君主总喜欢用一些无用的仪式来表示对臣子的重视,实际上该得到的实权一样都不曾得到。
姚书会是没有资格跟在温止寒身边同对方一起迎接那些皇亲国戚,他伏跪在西边队伍最末,悄悄撩起了眼皮。
此时萧竹才被人用轮椅从室内推出,他没有承众人跪拜的身份,只挥退下人,自己推着轮椅从众人身后行过,木头与石板相轧,发出“噜噜”的响声。
他身着用金线勾了暗纹竹叶的深青色襜褕,手捧铜制手炉,打眼望去就是一位清贵公子的模样,任谁也不会将他与他做的腌臜事联系起来。
他不声不响将轮椅停在队伍末尾,从始至终都垂着眼,不曾与任何人打招呼。
他闭着眼睛,将自己身体的力气集中在一侧,胯部用力一顶,轮椅连同他本人都被倾覆在地。许是呛到了,他猛地咳了起来,咳嗽声又粗又哑,仿佛行将就木的老朽。
他的下人还站在回廊处,见此情景本想过来,被他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萧竹狠狠地锤了几下胸口,终于止住了咳嗽,他面色通红,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仿佛濒死的鱼。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努力地翻了个身,让自己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
“当——”代表午时的钟声响起,宗庙的大门被打开,站在最前端的便是姚百汌。
众官员需再拜稽首——这既在是拜活人,向姚百汌和一众王公贵戚行礼;也是在拜死人,先皇们死后逐渐被神化,百官这一拜把拜神的程序都省了。
在姚百汌成为皇帝之前,太康官员上朝无需跪拜,只需行简单却恭敬意味很浓的叉手礼1,且奏事均有座。
每年新年时向皇帝行个“再拜稽首”礼拜年;年尾来辟寒谷再拜一次,一年对皇帝的跪拜便算完了。
姚百汌成为君主之后,始终不满臣子这种表面恭敬,实则平等的行礼方式;也不满臣子在朝堂之上与他平起平坐,便以殿中坐席损坏,借口朝中奢侈之风需遏制,不再购置坐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