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晚见是她来,眼底漫出宛然笑意。
辛盈袖亦是眉眼清莹含笑。
鸾车在原处稍停片刻,鞍前骈立的两马于烈阳下轻轻甩尾,不耐地咴声打着响鼻。
车内的辛盈袖并不闲言,只低语道:“殿下目前胎相安稳,腹中胎儿情状甚好,不必多虑;只是——
“若要做旁的决定,如今已两月,不能再拖。”
话毕,她又自医箱取出纸墨,低头写下几张方子。
待墨干后折了两折,交予元承晚,目色诚挚道:“此皆太医署历代流传的良方,是最温和不过的法子,殿下尽可安心取用。”
元承晚接过药方,依言垂眸。
待又一次意识到此为何物时,仍觉反应不及。
长公主强自镇静,但实则自方才起,头脑心神便确然被“怀妊”二字摄住。
她细望一眼,只见两份方子分别于背面做了标记。
一份是圈,另一份圈中多一墨点。
“妇人怀妊,本就是难关险境,留或不留皆有风险。”
“臣只望殿下凤体康安。”
辛盈袖言语恳切,以医者身份、亦以友人身份将孕况仔细告知,随即便径自离去。
元承晚撩起车帘,透过刺目日光恍惚望着她细弱肩膀挎着医箱疾行而去,身上绛紫官服被风鼓满衣袖。
垂眸再望手里的两张药方,这时倒是当真忍不住失笑。
她安慰皇嫂的“儿女缘分论”未必发乎本心,只是——
适才尚在感叹崔恪的儿女债,怎的这么快就轮到她。
孩儿莫非当真是债?
这个孩子——
元承晚探手到腹部,仍是觉得怪异,这里头怎会有个孩子。
当时便沐浴了,药也喝了,摁也摁了,竟还是没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