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加起来,沈谧自然有那个傲视一切的资本,然而在这样的“萧椒”面前,他却慢慢落了下风。
一时不查,沈谧被“萧椒”一掌击中。
对峙之中,一但率先被打中,局势便几乎同时一边倒了。
沈谧提着一口气,又挨了好几下。
银色长剑刺穿了他的琵琶骨。
而后“萧椒”将涤尘剑的无数分/身化成庞大的剑阵,他把金龙留给了负不同程度的伤的修士们,现下又借由剑阵,铸造了一只冷铁组成的“银龙”。
它恶狠狠扑向了沈谧。
沈谧躲闪不及,剑阵呼啸而来,几乎瞬间将他吞没了。然而在那森然的剑风和无边的压抑之中,沈谧却没有感受到更多的疼痛。
有什么从他的身侧手边,从剑阵的每一处缝隙里,破茧而出。万千振翅的蝴蝶翅膀上抖落下金色粉末,扑棱着将沈谧从头到脚裹起来,一层又一层,密密匝匝裹成了个椭圆的巨“茧”。
无数蝴蝶在剑风下死去,又有无数蝴蝶在剑风下重生。
它们在剑阵的肃杀里被搅碎,残破的翅膀随着金粉一起落下,可“茧”的中心却堪称柔和,蝴蝶的翅膀轻柔,像是谁的触摸。
沈谧怔了片刻,怀里的“显形符”被勾动,他看不真切,却终于听到了萧椒的声音。
颤抖的,极力柔和的,压着悲伤痛苦的声音,从蝴蝶每一只振动的翅膀上传来,他说:“别怕,阿谧。”
沈谧感到耳鸣胸闷,他抓着符咒,只觉每一只蝴蝶都沉重无比。
他知道真正的萧椒,或者说萧椒的神魂,在哪里了。
无数次,沈谧习惯了一个人立在风口浪尖上,他不关心别人怎么看自己,不关心这个世界怎么运行,他是个狂到没边,游离世外的人。风卷着他,他就犟着一口气偏不遂其意,他自己选择生死,选择怎么走,走向哪里,他觉得生命处处是不自由的,沈漓给他设了限制,天道给他设了限制,但他自己是自由的,他选择遵循沈漓的限制,选择为了一些事稍微不那么激烈地对抗天道,甚至选择放下自己对仙门的成见。
所有的事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始终孤独,始终无援,始终有自己给自己选的轨迹和结局。因此他也不寄希望于任何一个人,不依赖旁人,不想借别人的眼光去分清一个事是好是坏。错了他便自己承担,一条命在自己选的路上没了就算了。
可是只有萧椒这个小鬼。只有他,不由分说一上来就拽着自己不放,只有他哪怕根本不是自己对手,也还是一次又一次在危难中挡在自己面前,说“别怕”,说“我来保护你”。这种一厢情愿又不自量力的保护,沈谧甚至曾经觉得可笑,可兜兜转转到如今,却终于明白了背后沉甸甸的感情——
哪怕你那么厉害,哪怕你甚至不太把我放在眼里,在你偶尔那么一次需要我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我会保护你,尽管我没有你呼风唤雨的本事,但即便如此,我也定将拼尽全力,便是舍命也在所不惜,只要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