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出神识,往水底探了探,却发觉并无异常。
正是这时,沈谧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呼救——来自他身后。他回过身,便看见那只曾有几面之缘的花妖,伏在地上,做痛苦呻/吟状。
沈谧没有上前,也不打算扶她起来,花妖便自顾自呜呜咽咽地哭。
沈谧眯了眯眼,察觉到什么,转而看向她身旁一枝枯死的桃枝,明白了眼前所见。他自袖中掏出了萧椒先前做的那枚符咒,萧椒把它吹得天花乱坠,可以沟通阴阳,显鬼神之像,谓之“显形符”。那枚符咒如今在他手上,正散发着微弱的灵力。不知道它哪根筋搭错了,此刻自行启动,映出了花妖脆弱倒地的模样。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沈谧问,“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妖怔了怔,颇费了一点时间才从混沌中接受了现实:她已经死了。
死的意思是说,灵力散尽,身躯损毁,连原形都只剩这么一节枯了的桃枝,而她已经只是一道游魂,一点本该已经消散于天地间的意识。
“怎么会……”她对于自己是生是死的概念很模糊,对先前在这里发生的事也很模糊,只有一件事对她来说是清晰的,她想见郁子临。
“他被控制了,我要救他,我要出去,我还要陪着他的,我好不容易才进了山行塔,好不容易才……能用这副人形去见他的,我还有好多事没为他做,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沈谧看着她。
一捧水之恩,数十年伫立于郁子临必经之路的守望,只凭这些,就能让一只痴情的妖怪搭上全部余生,甚至死了都徘徊着不肯散去。
可惜郁子临神智已经坏掉了。
沈谧或许从她身上看到了从前老是追着自己跑的萧椒的影子,想起来那个人于鲛人灯下离去又归来,一剑撕开幻觉,语气任性又认真:“凭什么你说让我走我就走?”
他默默收回了自己不善的脾气,稍稍控制了一下,问:“你再想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水。”花妖沉默了片刻,冷静些许,看着那潭深水,“郁子临把我扔在这里,我很久没见到活物,然后萧椒来了,他往水里跳,我喊他他没听见,我就去捞他,但他就一直昏睡不醒,看起来是魂魄离体的样子。”
花妖又斟酌了一下:“应该就是。我一直守着他,后来突然他就醒了!”她瞪大眼睛,仿佛又亲临了当时的错愕惊诧:“涤尘剑,他用涤尘剑杀了我,不听我说话!臭修士,死小鬼,我要他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