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来尘息门……”何柔停了停,才接道,“谷山真人说,灵犀的命或许还有一线转机。所以我跟着来了。”
何柔目光平静,也不知是不是被月光染的,乍一看她的面容透着几分苍白脆弱。
可那苍白脆弱转瞬即逝,她对萧逗扬起了个不大熟练的笑:“你们放心,灵犀的事有结果了,我会立刻启程离开,不会多给你们添麻烦。”
萧逗连忙道:“没,不麻烦的。”
他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起来当时天风门出乱子时,何柔在歇云山脚下为了一众不相识的村民,不顾自己安危追去的事。萧逗也不知道为什么,何柔留下的几个背影他倒是都印象深刻。他问:“那你当时在平安村时怎么还那样奋不顾身?”
何柔沉默片刻,道:“可能是身在其位吧。私欲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它比什么都重要,有时候……热血上头,它便隐在当务之急后头了。”
萧逗同何柔又聊了几句,没什么说的了,何柔便告辞回了房。
萧逗收回落在何柔背影上的目光,脑海里想的却是先前在南州那回魂大阵里,某个千钧一发之际,女孩长剑挑开斜刺里向他袭来的白骨,他得以有片刻喘息的时间,撑着剑扫过去一眼,看到的便是那样一个背影。
笔直得像剑,刚硬得像刀。
萧逗最终没有在夜里等到萧椒。
而萧椒次日黄昏于返回晖月峰的途中与何柔打了个别开生面的照面——彼时何柔正把剑架在一个男人脖子上。一场战斗刚结束,何柔剑意还没消,险险擦着萧椒一缕头发而过。
“怎么是……”萧椒顺着何柔的剑锋看,发现那个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居然是史青云,堂堂天风门……前掌门。
萧椒看着史青云接过天风门重担,在叶红鹤身死、天风门乱局未平之时扛起了一整个门派,端起了掌门的身段。他那时也曾暗暗有些钦佩,感慨过对方年纪轻轻就能有那样的气度,也体谅过少年掌门的不易,尽自己可能为天风门做了一些事,有没有帮上忙不论,但萧椒至少是真的觉得他是个还不错的朋友。
可是如今再看,史青云比先前在南州见的那一面还要形容憔悴些,眼下乌青,眼中有让人心惊胆战的执拗与怒意。
何柔看了萧椒一眼,又收回目光,平静地看向史青云:“好了,我赢了,你回去吧。”
“师妹,你不能这样!”剑已脱手的史青云带着哭腔哀求道。
何柔皱了皱眉,叹气一声:“史青云。”她大概是第一次如此正经地连名带姓地喊史青云的名字,“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史青云是失魂落魄地走的,何柔并没有骂他什么。萧椒到的时候几乎就是他们之间的事的尾声了,他只在史青云怔怔背过身来时,对上过史青云的目光。
或许是碍于萧椒的视线,史青云抬手擦了擦眼角没有掉出来的眼泪。萧椒想了想,还是与何柔示意之后,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