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如是说。
沈谧懒得理他,心里愤愤道:“你自己也不确定吧,否则何必再重复一遍?”
下一刻,沈漓陡然按着胸口倒到了地下,在他没有忍住漏出来的痛极的喘/息里,沈谧惊惶地看着他手脚与脖颈上的锁链缓缓现行。那锁链从四面八方的虚空里刺出来,将一袭白衣的人紧紧缠住,甚至有一条稍微细一点的,从后背直直插进了他的心脏。
方才还温和笑着的沈漓从尘土里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沾了血迹,一瞬间面如金纸。
“你怎么了?!”沈谧见他这样,急得上窜跳——但他此时只是拥有了自我意识的一点恶念而已,连个实体都没有,虽然他能感受到沈漓身上的痛苦,却没办法为沈漓分担。
“没……不要担心。”沈漓话音还没落,那锁链像是收到什么旨令,一齐将沈漓拖向前方。沈谧明知没办法,还是一边又一遍地追上去、扑上去。
深渊中唯一能抬头看见一方永远阴沉的天空的地方,是那方八角的祭神台。
锁链齐齐将沈漓拽到祭神台前,沈谧见到那祭神台上似乎是站了个人,影影绰绰的,看不大清楚。
然而沈漓像是察觉到什么,他轻轻一挥手,沈谧这毫无修为的一点自我意识便彻底失去了意识。他听到沈漓挣扎着没说利索的一句:“阿谧,别看。”
于是萧椒的视线随之一起灰暗下去。
沈谧苏醒过来时,他一眼看到沈漓一身还未愈合的伤口。
沈漓的白衣已经被血染得斑驳,也支离破碎到几乎让人不忍心看的地步。他倒在祭神台上,连给自己施个法术整理干净都没有力气了。沈谧围着他着急地打转,感受到那人的呼吸又轻又缓,像是已经濒临死亡,下一刻就会散在这深渊下的迷瘴之中。
天空中倒长的山峦荒芜贫瘠,也崎岖嶙峋,仿佛从天幕里伸出的、随时要倒下来将神明压住的枯手。
恶念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什么,他看到沈漓身上冒出来丝丝缕缕的黑气,像要兜头将那个脆弱易碎的神明蚕食鲸吞,而他心里也无来由地升起了一股暴躁的情绪,他想: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呢?这么好的人,凭什么被压在这看不见希望的深渊底,还要受这样的折辱?
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