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段落画的简笔画玩偶,看起来有些简陋,但他也尽力还原了季存真的特点。季存真一层一层地把它打开,发现人偶的表情每一个都不同,与自己确实有几分相似。他想到自己交换给段落的套娃,只有第一层有涂装,里面都是空白的,就好像自己对他的认知一样。
开了九个玩具之后,这一层套娃上面什么都没画,季存真想这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
果然,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张折叠的纸条。季存真展开纸条,上面写着,“这次你做牧羊人,而我做雪娃娃。”
季存真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是茫然的。他模糊的记忆中,讨论雪娃娃的话题时他们还在套娃广场,段落依稀问他,“如果爱上牧羊人会像雪娃娃一样融化消失,你会不会选择爱。”自己应该是回答了会。
而段落的答案自己已经记不得了,但他好像记得当时阳光下的段落显得很真诚,耀眼的让人想闭上眼。
季存真身上的汗已经半干,夏季少有的风通过厨房敞开的窗吹到餐厅里,它是一阵难以阻挡的热浪,吹走生命中所有的潮湿。不给人带来清凉,只带来长久的闷热,让人误会长夏会永不过去,热情会永不衰退。
风也吹动了便签纸的结尾,简简单单写着几个字。季存真放下信纸,它们那么轻,它们又那么重。他望着天花板上阳光投下的树影喃喃道:
“存真,对不起。”
第18章 2
季存真有些茫然。这种茫然类似于电影结束时滚动起幕后人员表的一瞬间,是一种释怀,又是一种怅然若失。至少段落的欺骗是局部的,和前男友的欺骗不一样,一如从轻的量刑。
他想了想还是打开了礼物盒,看着那张联名的潮流艺术卡片,他就知道这不是精品店的便宜货。季存真对向日葵摆件虽然喜欢,但也知道自己没有身份收下。
季存真小时候养过一只脾气很坏的小狗,他经常被咬伤但仍旧悉心照顾它。可有一天小狗还是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季存真的人生里似乎总是要面对这样的失落,他不清楚段落会不会又是一段无望的开始。
季存真把段落给的红包信和套娃,以及药盒套娃放进了同一个垃圾袋里,摆件太贵重,他只得收进了书房的壁橱。
但当他洗完澡出来准备扔垃圾时,掂量着这份沉重又犹豫了。他在门口发了好一会儿呆,还是从垃圾袋里把段落画的套娃,以及那个虎年红包拎出来,塞进了杂物柜里。
第二天季存真从公司报销完杂费准备离开的时候,同事笑他说这趟车应该开的还蛮开心吧,季存真疑惑地眨了眨眼,对方把段落的五星好评的配图凭证递到了他眼前说,你怎么也去喂羊了。
季存真蹙着眉接过平板滑动了那九张照片,只有中心的那张有人物,正是眉眼笑笑地喂羊的自己。
“这个乘客和你一样很会拍照嘛,你可以存图了。”同事调侃了几句把凭证递给季存真,告诉他可以回去了。
季存真迟钝地归还了平板,脑袋里却一直闪烁着喂羊的温馨画面,像是卡住的投影仪。段落是什么时候拍下这张照片的呢?自己为什么都一无所知呢?
他迷迷糊糊地踱回了家,然而来到楼道他又傻眼了。牛奶盒上放着一捧艳俗的玫瑰,信箱上是一张贺卡,上面写着,“有急事先回平元了,通过我的好友请求吧。”
季存真赶紧把花抱进了房屋,暗骂段落行事太过高调。他点开vx,果然好友请求的那一栏又有红点,季存真犹豫着,还是没有点击通过。
季存真没有按下好友请求通过的代价,就是一连七天每天都能收到一捧色彩明艳的花。隔壁奶奶碰到他都好奇问道,“小季啊这个追你的人好热情啊。”
季存真支支吾吾地糊弄了几句,回家后立刻同意了段落的好友申请,发过去一条消息道,“你别送花了。”他刚发出去对方就秒回了“好,听你的。”
季存真心里抱怨但是又不想继续和他有牵扯,看段落不回也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然而隔了三天,他又收到了一份快递。季存真本以为是自己的买的画框,哪知道打开一看,是一张大红色的爱心形状的黑胶唱片。店家还很好心地在里面印了一张英文情诗,念起来酸酸的,讲述着恋爱中最上头的时刻。
季存真只能又发短讯说,“不要送我礼物。”段落依旧立刻秒回,“好的。”
又过了几天,季存真被门房大爷喊住说有他的包裹,季存真莫名地取了件,看到寄件处是平原县,心里一阵无名的火窜上来,发信息给段落说,“我说了不要送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