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海咬牙切齿地啐了口血痰,“颜辞镜!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颜辞镜并不应声,只是静静地望着咫尺之遥的老人,浓浓的黑夜笼罩盘旋,朔风卷起残云,将弯月隐匿在阑珊深处。

“现在只有您能救他,”他用了敬语,垂下眼睫,“师父……”

这是个“求饶”的动作。

零星霓虹的彩灯晃过张清回褶皱密布的脸,他咧开嘴,露出两排斑驳的牙齿,“成交,小怪物。”

张清回的音色浑浊却并不低磁,像个太阳底下笑得和蔼的老人,可在颜辞镜听来,就犹如刮耳噬脑的附骨之蛆,一股由内而外的森寒刷的一下冒出来,仿佛阴雨天生出的霉灰青苔,是那种缠绕在脊髓深处、湿漉漉的冷。

他捂住胸口,似乎想要迫使自己镇定,声音有些发颤,“对不起姜队,我不能让你出事,我不能……再让顾行背上一条人命……”

姜怀海从未想过颜辞镜有朝一日也会作出这种表情,用余光瞥见他真的在抖,忽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张清回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注射器,抬步向前。

这时,花辞树看戏一样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哥是个两面派的怪物。”

张清回几乎想也没想,扬声道:“那又怎么样,你和他都是我二十年前捡回来的、一手培育的‘怪物’。”

姜怀海听到这句话瞳孔猛地放大了一圈,冥冥中有个一直不敢见光的东西骤然被拖拽到青天白日下,他仔细打量颜辞镜的脸,竟发现这张脸撇去成熟的部分,眉眼和面部的线条都是那样的熟悉……

他一直都不是个细心的人,可这一刻,二十年前火场中那两个瘦弱的少年呼啸着撕裂时光,重重地砸在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