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希成守在床边,眼神黯淡,犹如头顶盘旋着死神,他平静地道:“我刚才回收了支队最后一具尸体。”
顾行行尸走肉地望着天边乌云密布,没有应声。
方希成扯了扯嘴部肌肉,大约是想对人挤出一个笑,但他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反而有种要哭的意思,“尸体的脸部和证件损毁严重,判断不了是谁,但我看到他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坠子上刻的是我的名字……”
顾行的眼神空洞,根本没在听。
“是沈姜……”说到这里,方希成终于笑了,“说来讽刺,那条项链还是我送给他的。”
熟悉的名字灌进耳蜗,顾行的眸子逐渐聚焦,“沈姜……也没了吗……”
“嗯。”
空气和时间冻结成寒冰,宛如鹅毛细雨吹到人脸上,带出丝丝凉意。
“你答应我一件事。”方希成鸦翅般的睫毛扇下来,光影在卧蚕处扫出一片微光,他缓缓伸出手,五指钻进顾行微弯的掌心,头轻轻靠在他精悍的肩膀上。这是个从心理到生理都带着依赖甚至是恳求的动作,是他们共事七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么怯懦,“别让我回收你的尸体,也别让我写你的死亡证明。”
“顾行,”而后他唤了唤他的名字,声音都在发抖,“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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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活着回去。”顾行睁开眼,和风拂过火烧云拖出一条细碎金芒,在他乌黑的鬓发间攒动,“所以你别参加这么危险的任务,找个地方下车。”
他的语调不算冷硬,却一字一顿都犹如命令般不容拒绝。
那头没说话,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