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川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由于虞琼枝生病,他们还没来得及吃晚餐。

他刚站起身,青年踌躇的神情定了下来,清润嗓音响起:“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和虞家断绝关系吗?”

戚寒川看他:“你会告诉我吗?”

“会。”虞琼枝垂眸,睫毛扑闪两下,低眉看着食指轻轻挠刮着被子,轻声道:“只告诉你。”

只是这句话的声音轻如蚊呐,尾音未落便逸散在空气中,也不知道戚寒川听没听见,说这话的人耳尖倒是先染上了热意,满身不自在。

戚寒川面无异色,坐回原位,像是洗耳恭听的样子。

虞琼枝偷偷看他两眼,猜他应该是没有听见,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怎么就没听见的小纠结。

反应过来后,虞琼枝一噎,晃了晃头,甩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整理了一下思绪,慢慢把他和虞家的故事简略叙述了一遍。

他说完,折磨被子的食指停下,知道这事的人都觉得是他鸠占鹊巢,看着他都是轻蔑鄙夷的眼光,他也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这件事。

但戚寒川是他身边的人,告诉也无妨,反正早晚会知道……

虽然这么想,虞琼枝却没有抬头,浑身僵硬地等待着什么,呼吸都放轻了。

“嗯,我知道了。”一如既往淡然的声音打破平静,戚寒川的反应很简单,就像听见他说他饿了一样的平常事。

虞琼枝仰头,怔忪地望着他,不敢相信戚寒川怎么这么淡定,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

“你不觉得是我抢了虞煦煦的位子吗?”虞琼枝手指不自然地收紧。

“不觉得,那只是一场意外。”戚寒川直视虞琼枝,目光沉静,像是看进那迷茫无措的心底,笃定道:“你没有错。”

你没有错。

虞琼枝眸光发怔,眼眶一点一点湿润,模糊了眼前的看着他的戚寒川。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没错,但所有人都觉得他有错,他是个假少爷,他本该出生在另一个普通家庭,是他鸠占鹊巢,占了虞煦煦的荣华富贵、占了虞家继承人的位置二十多年。

没有人说他没错,只有人说他活该。

于是他要放弃学业去还债、要为虞家的公司疲于奔命、要填补虞家闯下的祸、承受他们稍不如意的指责冷眼,不能反击,只能沉默接受一切。

“嗯,我没有错。”虞琼枝说,努力想镇定下来,偏偏声线却发着颤。

戚寒川静静地看着明明眼睫湿濡,拼命把眼中泪汪汪的水光眨掉、故作平淡的虞琼枝,仿佛看见了一只尾巴受了伤,不想让人看见,于是把自己埋进雪地里独自默默哭泣的小狐狸。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那柔软漆黑的发,无声地陪伴着,耐心等待虞琼枝真正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