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嘉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郎中看后称没什么大碍,气血攻心所至,开了安神、舒缓气血的药。众人都松了口气,贺南嘉给善氏把过脉,也是这样的定论,期间她还差人去赵将军那告知消息。
善氏喝了药醒来几瞬,虽睁着眼,却识人不清,呢喃着碎话。一碗粥分了几十回才喂了下去,届时,天幕暗沉。
“善家只剩我们大娘子,廉爷还被斩首,老天当真没长眼。”善大婆子给善氏压好被褥,说着泪滚滚而下。
善二婆子一听泪就吧嗒吧嗒第落,“圣人当初就是为侯爷拆散姑娘跟廉爷,要我说这次指不定是侯爷撺掇的。”
“啧,”善大婆子瞪善二婆子。
贺南嘉不问也看得出,母亲跟李廉有过去,这些于破案没什么用处,她问了个好奇的,“善妈妈,李都尉为何改姓?”
善二婆子擦干泪:“侯爷逼的!”
善大婆子又瞪了眼善二婆子,“下半夜还有一副药,你去盯着,这里我来。”人走后,她将贺南嘉带出寝室,为免话音扰了善氏,这才道:“二姑娘不是外人,这事说与你无妨,可侯爷是个要面子的,你可千万别叫他知晓,届时咱们院里又不安生。”
贺南嘉应好。
善大婆子长叹一息,遥看如墨苍穹的风中月,追忆往昔。
“善家男儿死后,善老夫人便卧病床不起,丧事都是李都尉前后奔走。傅帝来探望,言下之意想为大娘子议亲,问贺老夫人意愿。那时李都尉与大娘子已情投意合,老夫人便将此说了。但傅帝说满府荣耀、资产、都是善氏男儿以命换来,若托付无仕无官的李都尉,她顿了顿改口,“也就是当时的善廉,怕会守不住善家留下来的所有,就提出与贺武侯议亲。”
说此,她热泪扑簌又落,几度哽咽,难以继续,深深吸了口气,诉说着记忆里的那份美好,“善家虽是武将,可节度不低世家文族。他们没有门第之见,即便出了一位前朝贵妃,也从不自恃高人一等,多好的一家人,竟落至此……”
贺南嘉抽出绢帕,亲自为善大婆子拭泪。虽没经历那样惨烈过去,但从善大婆子颤抖的唇、怀念思远的眸光中,感受得到曾经的善氏一族当是德高望重的。那位前朝贵妃叫善书茹,正因她在后宫与善老将军千里合一,袁朝才那么快就被傅帝击溃,可惜的是,善书茹死于宫难,且她的幼|女至今不知所踪。
但她也感受的出,善氏打心里瞧不上贺武侯,门第之见也许不在善廉身上,但不代表其余人没有。
“那时善廉护卫出生,虽有一身武艺,但也只是家奴,比不上封官赐爵的侯爷。老夫人为难啊,一边是女儿的终身幸福,一边是善氏一族留下的荣耀、门楣和诺大的资产,她当真无法取舍。”
的确,一孤女,带着巨额财产,放在后世都是被人虎视眈眈,何况是封建男权社会。按家族考量来说,找一个能守护住娘家的侯爷是个更优选择。
谁也不能预料未来,曾经的家奴善廉一跃成为正四品李都尉。而贺武侯,虽是超品,位百官之上,靠着圣人在其家中养伤、还有跟着圣人打江山混来的爵位成了倒车尾,上朝摆设,下朝浑噩,还不如李都尉朝堂上话语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