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想起“巴底律世界威胁论”——内部世界的科技水平顶尖到足以反噬外部世界——这个观点,不由汗毛竖起、冷汗涔涔。
然而,他很快镇定下来,并指着平板上的能量建模曲线,补充道:
“但是,‘诺亚’体内的能量是在慢慢流逝的吧?”
研究员放大那条曲线,调出了估计方程,说:“按照这个趋势走,不出一年,巴底律世界外的新型黑洞物质就会消亡一半,到时候凭借‘诺亚’产生能量再次攻破,也不是没有可能重新进入。”
田青贤凝视着那条近乎平坦的线条,叹了口气,道:
“但愿如此。”
她不喜欢加班,便在晚上六点零响前,安排好后续工作,打完卡回到了家里。
家中灯光橙黄明亮,墙纸是淡淡的米白色,窗台养了一株绿萝,木头家具散发出淡淡的味道;餐桌呈圆形,上方是个极有年代感的风扇,吊着条白色的控制线,随秋夜的风轻轻摇晃着。
这里的布置基本上同她在巴底律世界的家一样。
她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她已经习惯“一坐下去屁股就能挨到沙发垫子”的正常感觉了,但反而是这种“正常感觉”,让她莫名惆怅——如果黎沃和黎响还在,他们俩父子一定会把家弄得乱糟糟的,哪里都没地方坐,每次都要大骂他们一通不情不愿地跑去收拾。
田青贤记起来那天骂了黎沃三次不讲卫生,臭小子就跑去找黎响抱怨,奈何父子俩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第二天就甩自己脸色看,死活不洗臭袜子,简直无理取闹、幼稚至极。
回忆起过往,她总能感觉到到快乐;可一旦回忆结束,现实卷土重来,那股浅淡的忧伤又席卷了自己,就像眼泪填满了大海,咸得发苦。
她打了个哈欠,倚在沙发上,感觉有些疲劳,闭目养神。
四十九年前,她在娱|乐城的“伊甸”家族里出生,是里头最小的孩子。
原本,她并不用担当“神女”的责任,她一生的使命,只用混入银屏中,当个大红大紫的流量明星。田青贤从五岁时就被安排进了童星圈,荣华富贵和权利城府像一座大山,压弯了孩子的脊柱,让她的童年变得灰色和虚无,脂粉酒气吞掉了孩童的最后一丝纯真。
她学不会怎样分辨那颗弹珠弹得远,但学会了分辨他人的脸色;她不知道哪个游戏才是现在孩子们中最流行的,但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最喜欢看什么节目;她不知道在学校上学的同龄人买包辣条要多少钱,但知道哪个视频平台盈利最多。
她清楚地知道流量密码是什么,但很可惜,或许这个小姑娘从来都是家族的傀儡,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便没有像同龄人那般“进取”,为了功名利禄早早陷入深潭。
她在十七岁那年,本该作为“神女”的大姐因为逃|税漏|税断送了前程,家族的责任落到了二哥身上;可在她十八岁那年,二哥却因为嫖|娼和吸|毒被娱|乐城封杀。“伊甸”家族沉重的责任就到了她的身上,她也因此在本就混得不好的演艺圈“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