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彻底阴下来了,蜻蜓毫无头脑地乱飞乱撞,被黎沃的奔跑而惊扰的流浪狗汪汪大叫,臭水沟里散发出恶心的腐烂气味,黑色的云一层一层翻涌着,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干嘛对那孩子说这种话?”兰晴看着萨福的背影。
“你指哪句?”萨福的眼神黯了下来,他感到一滴雨点砸到自己的疤痕上。
“让他跟我们在一起——就是让他加入我们这种话,你明知道这样对黎沃很不好,会毁了他的人生的。”兰晴低声说,她皱起了眉头。
“不,我们会成就他的,兰晴,”萨福擦去脸上的雨点,用脚踩死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残翅蜻蜓,然后把它踢进臭水潭里,“那孩子非常优秀,我们需要他。”
“你会毁了他的!”兰晴提高音量,往前走了几步,她看见一旁的费米关上了手环,意味深长地对她摇了摇头,兰晴稍微睁大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随后她冷笑一声,骂了一句“无可救药”,便走进了自己的工作间。
萨福在店外,费米在店内,此时空气压抑得黏稠起来。
费米的手微微颤抖,他说:“首领,您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本可以一直隐瞒的。这冲动的家伙只要过去了,就无回头路可走。”
“执行正义,没有退缩的理由。”萨福说。
“黎沃是个好孩子,他是边缘人,跟铝脑人不一样,他应该拥有他自己的正常生活!”费米额上青筋突兀。
“不,黎沃谁也不是,他不是白阳人,不是边缘人,也不是铝脑人,它只是他自己。无论我推不推他走这一把,他迟早也会面对的,”萨福走回店内,外头已经开始下起小雨了,“以前我就这么认为了,今天他来找我,并陈述了他自己的想法,我更认为——”
“他不属于巴底律世界。”
费米咬紧了后牙槽,倚在工作间门后一直听着他俩对话的兰晴,也微微垂下了眼眸。
…………
巴底律世界另一端,白阳城,乔氏庄园的地下禁闭室中。
乔霖眼里满是血丝,内壁白得发亮、电钻噪声持续不断的禁闭室让自己无法入睡,这一次的处罚比以往都要严厉毒辣。他靠着墙角坐着,吃力地望穿上方的小窗,那里的阳光变化成了禁闭室内唯一的动态色彩。
他再次咬破手指的伤口,抹了一道血痕在地板上,一条条血痕整齐地排列着——那是他用来记录时间的工具。他看向紧闭的门,默念十秒,钥匙晃荡的当啷声如约响起。
圣英打开了门底的小窗,为他推来一盘制作精良的饭菜。
乔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过去坐下,哑着嗓子说:“放我出去,时间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