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汗自邓易的额角滑落,当年萧寻章借此事革职了一大批有名无实的寄禄官,虽然可惜,但好在没触及到核心。
如今已是元和四年,关于此事也可堪称一句积年旧怨。依其脾性,还不知会如何发作。
萧寻章眯起眼睛,朝堂肃穆。
良久,萧寻章开了口,说:“柳御史,正五品御史中丞,目无尊卑,上行下效。即日责令御史台内,五品以下无职寄禄官发还原籍。”
柳御史冷哼一声,无视了身遭窸窸窣窣的响动。
萧寻章继续说:“考课院职在审官,现御史台文官名不副实,偏听偏信,东院难辞其咎,无职寄禄官一律革职,其余职司,年后述职。”
“财权分设三司,意在互查互究。如今虽是度支司出了岔子,户部、盐铁二司也难辞其咎,责计相在内,三品及以下官员,冬至日后,闭门自检。”
“至于祀部么,我想,许是人员冗杂,使得周卿分神管理,而无暇去翻阅前史,这才来朝堂上巴巴地讨示下。周卿一片赤忱,本王自当体谅之。”萧寻章悠悠地说道:“诸卿莫怪我管窥蠡测,只是朝纲一体,想来并非只有祀部如此。不如让枢密院来朝督暮责,清理清理有碍观瞻的国贼禄鬼。”
早已过了午时,斩首令牌却还没丢完。
丹陛下摆上了桌案,几位秉笔太监马不停蹄地写着。笔墨未干便送到太后面前,盖上了印玺。
诏令说毕了,萧寻章瞥了位列群臣前作壁上观的陶相一眼,感慨道:“邦有五蠹,道阻且长哪!”
他靠着椅背,恢复了一如往日漫不经心的淡漠模样,对辛伦说:“辛公公,无事退朝吧。”
众臣行礼告退,萧寻章起身,冲帘后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温声说:“多谢了。”而后懒懒散散地走下丹陛,落在最后向金銮殿外走去。
他迈步下了九尺台基,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句:“陶相留步啊。”
陶道常驻足侧身,默不作声地看着萧寻章走到自己面前。
他冷冷地说:“臣僚百官已是人人自危,王爷还要同我秋后算账吗?“
陶相此言一出,方才放缓步伐欲窥听一二的朝臣不约而同地陡然疾走开来,生怕摄政王余怒未消,再殃及了他们。
萧寻章说:“我替丞相将御史台一干乌合之众料理了,陶相不感激我就罢了,怎么反倒还怪罪起来了呢?”
陶道常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说:“你当真一点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吗?”
萧寻章毫不在意的样子,说:“他们在背后编排到底,见了面也得对我恭恭敬敬的,我何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