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景年感到这小子跟先前与他打斗时变了个人一样,明明应该是对方更激动才对。结果他现在恨不得力透纸背:“‘哦’是个什么意思?”
谢怀御皱眉:“连我是他的义子都是晋王告诉我的,你说呢?”
邓景年:“哦。”是我冒犯了。
度支司计相府上很快来了人,将他家少爷接走了。只是谢怀御觉得,邓景年走时看他的目光莫名有些同情。
随便吧,摄政王日理万机的,还得抽空去喝酒,哪有功夫管我。谢怀御心中却莫名有些丧气,夫子讲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心里盘算起来:夫子在讲学而篇的内容,学而篇共十六章,大概听完就能走了。若是还要往下讲为政篇,那只能寻个机会尿遁了。
他向窗外望去,恰巧看到酌烟终于姗姗来迟。
谢怀御心知将他晾在枢密院定然是萧寻章的意思,邓景年也未入官场,没有必要诓骗他,依他的说法,只怕是谢怀御前脚刚被带走,萧寻章后脚就在摄政王府知道了。
因此他也没有怪罪酌烟的意思,只是脸色沉沉的,上了车也一言不发。酌烟在前面驾车,隔着厚实的帷幔,也能感受到小主子心情不好。
他向车厢中赔笑道:“小主子切莫怪罪,只是雪天实在不好赶路。又绕路去买了桂花甜酒酿,正是人多的点,奴才也等得心焦,这才来迟了。”
谢怀御四下一瞥,果然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酒酿,他闷闷地冲车外道:“怎么非要你去买?他怎么不自己去买?”
这话听着大逆不道,酌烟哪敢置喙,只说:“王爷今日在府里等小主子用晚膳呢。小主子心中憋闷,还是去同王爷说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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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论语》。
第4章 夕飧
孟冬昼短夜长,谢怀御离开枢密院时还有隐约天光透过薄霞,待到下车入府,已是月上梢头。
朔风卷起庭院飞雪,凛冽入长廊,清辉薄满地。谢怀御面无表情地跟着碧桃前去正厅。
正厅少有地透出暖融融的光来,无他,皆因楚王府往日实在冷清。寻常大户人家,阖家亲眷依例是要围坐正厅用膳的,再有女使侍立身边或者往来忙碌,顿顿都是热闹景象。
然而萧寻章是个去金缕阁都要独开厢房,从不要人侍候的寡淡性子。回了府也鲜少开正厅,只自己待在书房草草应付,是以此地岁岁孤寂更胜柴房。
正厅的门倏然开了,萧寻章修长的指节搭在门框上,小春信贴在他脚边,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看到谢怀御,张大嘴冲他叫了一声,可惜嗓音稚嫩,湮灭在了寒风中。
屋内烛光照在小春信的毛发上,黄狸明亮,暖如朝阳。萧寻章声色温和,低着头对小春信说:“小主子回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