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依旧寒冷,他只穿了单衣,站在崖边,像是随时要纵身一跃,脱离漫漫无边让人恐惧的孤独。
“夫人,午饭已备好。”
有人将他唤醒,秋云尘转身,是左教使陆明,站在敞开的后门一侧,平静地注视着他。
这位瞧着还稚气未脱的左教使,事实上比他还要长几岁,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就是最好的禁锢。
秋云尘回了屋。净手,擦水,饭后用茶水漱了口,便来到书房,翻看上回未看完的野史。
正如他来到雾居山后的每一日。
看书、练字,观摩墙上的字画,等姬挽青裹着一身寒气回到他身边,在夜幕降临后同榻而眠。
他来到雾居山已不止半月,姬挽青不隐瞒外界任何消息,却也不会主动提起,他就像个瞎子聋子,日日乖巧地待在山巅主屋里,哪里也不去。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左教使陆明尽忠职守,日夜等待主人的传唤。主人离去后,又守在主屋外保护教主夫人,一刻不离。
可重明教还有一位右教使,行踪不定、形迹可疑。只因这位嗜酒的右教使偶会接替左教使,趁着主人不在,向他投掷一些写满重要消息的纸条。
譬如今晨。
书桌上突然出现半张空白的画纸。
他曾隐晦地询问姬挽青:你的身边人真的都值得信任吗?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也因某种缘故而未曾暴露那个人。
秋云尘将雕了喜鹊的小窗掩上大半,坐在书桌前,随手翻开一旁的书。
又摆上一张白纸,研好了墨,笔尖轻沾,墨迹填满了这张空白的纸。
后墙上放置了玉扇摆件,下方的熏炉升起缕缕青烟。衣袖里卷起的画纸滑进掌心,他慢慢展开,微低下头,借着脚边火盆里燃起的火焰,原本空白的画纸里出现几个字。
“夫人。”
陆明恭敬冰冷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秋云尘抬眸望向左前方,屏风外立着一个人。
“何事?”
他们很少交谈过,他也很少开口,以至于嗓音有些沙哑。
“主人吩咐过,夫人若是嫌闷,可到地宫走走,里面有些新鲜玩意儿。”
暗道就在主屋里,靠近庭院那侧的墙边,摆放了古玩玉雕的物架后,有一个仅容一人驻足的暗室。
阶梯很长,有潮湿的水汽在两侧的石壁上渗出,唯一的光源是陆明手中的火把。
阶梯一直向下,又陡又滑,秋云尘心里估算着,莫约走了有一个时辰,最后在陆明的一声“得罪了”中,他被揽着腰,急速坠到尽头。
前方豁然开朗,夜明珠镶嵌得满满当当,暗河上只有一块块大石铺成的过道,连接对面的高台。
巨大的镂空的玉雕屏风将王座与河流相隔,其上两只展翼的凤凰,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就要破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