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侵人的口吻,白脸谱面具人的形象与眼前的裴野来陡然重合,于顽黑眸骤冷,“你到底是谁。”
裴野来丝毫不惧于顽绷紧的作战状态,一步步朝他走近,“你要自己想起来我是谁,否则不公平,不在场的人总是受到偏爱。”
“罗歧山,瀑布山洞,是你,你和那两个杀手是一伙的。”
“我总是没有一份专属的位置,连你猜我的身份都要带着其他人一起。”裴野来头顶正对一面蓝漆,幽幽蓝光映照他冰冷神情。
“耍我好玩吗?!”于顽话音未落就朝着面前的人猛地挥拳,裴野来侧身轻松躲过,于顽借力扭转腰身出腿,河洞太窄,裴野来退后不及被重踹一脚,后退了好几步。
“你和谈进什么关系?你们把荆澜生带哪儿去了?”
裴野来轻拍白衬衣上的黑印,“你总是更在意他,对我没有一点好奇吗?”
于顽冲上去揪住裴野来的领子把人往洞壁上抡,恶狠狠道:“你有什么话我让你在牢里说个够,现在告诉我荆澜生在哪里,否则你连活着进牢的机会都没有。”
于顽的拳头抵着裴野来咽喉,裴野来被制住却不见狼狈之色,盯着于顽怒意腾腾的眼睛,“我们还是有共同点的。”
“我他妈让你别说废…”于顽话音戛然而止,裴野来抬手刺向他颈部的动作快到看不清,于顽一把松开他退后,摸向刺痛的侧颈,“你打了什么?”
无须裴野来多解释,于顽双腿开始无力打颤,这针和展管家打的那支镇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于顽失力跪下去,裤料被地下的水迅速濡湿。
裴野来转了转脖子,在于顽天旋地转的视线里走近,“我们都很着急,所以我等不到按计划来,三番两次去接近你,在你口中讨个答案。”裴野来蹲下身,把几近昏迷的于顽抱起来,“不过我这问题不大,倒是你有麻烦了,你急着想知道荆澜生的下落,忽略了眼前的敌人到底有什么手段,小鱼丸,在这儿学的东西,回来了就得想起来才对。”
于顽浑身像被液压机死死压住一样,只看见裴野来一张一合的嘴,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身体所有机能都在被注射陌生针剂后强制死机,在裴野来怜惜的表情中进入昏迷。
琼林岛已是深夜,几艘快艇悄无声息停靠在岛边,为首的黑皮肤男人调试好设备点点头,七八人迅速干练地隐入岛上密林之中。
于顽又被拖进噩梦里了,这次梦里的配角多了起来,脸也变得清晰。绿色制服的工人开着电棒走近,一脸血痕的小孩把悬崖边哭喊的白衣孩子拖走,于顽像是个透明的旁观者,看见脸上还在冒血的那个孩子,他知道那是文义,再往周围看那些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孩童,也能辨认出几个,牵着小萧栏手的小舒挽汀;浑身是灰和血痕,忧虑地盯着自己的柏青;还有对紧紧依靠的兄妹,是和他交过手的那对杀手,于顽看清他的脸,这时候那个男的还没有毁容。还有,还有那个除他以外,唯一穿着白袍的孩子。
“朋友死了,真可怜。”那个孩子居高临下对他说,凉薄的脸和河洞里轻飘飘说于顽看到鬼的裴野来重合起来,“我可以是你的朋友。”于顽听见小男孩对他说,下一秒眼前一片煞白,再睁开眼自己站在了一个小小的舱房内,圆弧的顶上有扇采光的小窗,房内只有一个铁架床,床上的孩子睫毛挂着泪水,缩在单薄的被子里发抖,是自己。
没有锁的门被轻轻打开,白衣男孩悄无声息站到铁架床边,盯着隆起的一团,颤动的被子刚刚有所安稳,白衣男孩就突然发疯一样在被子旁边尖叫,放肆地恐吓缩在被子里的孩子,等到那一团又颤动起来,看到他疲惫惊惧的眼神才满意地撤离,然后躲在拐角等待下一次恶作剧,整晚整晚,他不睡,被子里的也别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