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澜生。”
于顽嗓子涩苦,声音还没传到门口就消散掉了,但门却应声而开,走进来一位金发栗眼的护士,护士走近查看仪器数据,惊喜地说了些什么,于顽脑热得发懵,护士又嗒嗒地出去,再进来领了一位亚裔护士来。
亚裔护士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你的爱人告诉我们,要让他第一时间知道你醒了。”
“他在哪儿?”于顽扶着胀痛的脑袋,掀开被子,还有船上那些人,到底怎么样了。
两名护士忙绕过床尾将他按回去,“那位先生去警察局配合调查了,他说很快会回来。”
是了,昨晚当地的救援队是出动了的,于顽又问昨晚船上的人都救上来了没有,护士只说不清楚,但医院来了很多人。
等到护士检查完毕出去之后,于顽翻身下床,沿着医院走廊,从各个病房玻璃上看见几张还有点熟悉的昏睡的脸,到楼梯处,看见一个蹲身抽泣的背影,于顽停住,喊了声。
“陶子然?”
陶子然愣了下,转过身,眼底红血丝多得吓人,颤巍巍站起来,摇摇晃晃朝于顽扑过来,于顽后退两步,被他抓住病号服领子,陶子然脸上鼻涕眼泪一塌糊涂,揪着于顽衣领摇,梗着嗓子吼:“你说我妈会没事的!她好端端的为什么淹死!就是你们要抓什么犯人,把我妈害死了!”
于顽头本来就痛,被他一摇更昏了,皱紧眉头对陶子然说:“事情没你想得…”
“我不管!你们赔我妈的命!”陶子然眼底发红,把于顽一把推向楼梯口,于顽一个没站稳,脚下一踩空,急忙甩出手臂抓栏杆,但用力过猛背部一下子撞向扶栏,当下五脏六腑一震,稳住身形,于顽抬头,陶子然泄力坐在楼梯口嚎啕大哭,于顽想说点什么,张了嘴又闭上。
他没办法和陶子然共情,正如他昨晚不能和那个黑袍人一样共情,黑袍人和37位游客,他不能判定谁死得可惜,谁又死有余辜。
背上的痛感开始迟缓地蔓延上来,于顽皱了下眉,似乎自己越来越不耐受痛苦了,明明以前最能忍痛,溺了回水感觉十几年身白练了。
陶子然被护士带去休息区,于顽沿着原路回病房,突然在自己前面那间看见明家的侍从,于顽打了声招呼,妇人见是他,一改昨天鄙弃的态度,恭敬地把人请进去。
病房内人不少,但都保持绝对的安静,病床上的明天戴着氧气面罩,呼吸还算平稳,明母在一旁照料着,侍从则照顾着另一张病床上的明亚彭。明母见于顽进来,没有了那副坏脸色,对着于顽诚恳地鞠了个躬,于顽喊着别别别,摆着手忙把人扶起来。
明母泪眼婆娑,“谢谢你把我们家两个小孩救上来,他爸又昏倒了,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