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门被重踩,悬在半空的救护车冲出护栏!
警车的警笛、警员的吼叫、撕裂的刹车声此刻在空中全部化为乌有,那辆救护车像是要学习飞翔的小鸟,从高空中被鸟妈妈叼住扔下来,但却没能在空中展开有力的翅膀,直直地向梆硬的地面栽去。
山道岩石生长怪异,救护车翻转着落砸在硬突起的山体上,玻璃和车身零件轰然碎裂,一圈一圈地滚向黝黑的山底,山谷间传来轰隆声响。趴在断裂的护栏边的警员看着那辆车在视线里越变越小,最后轰的一声狠砸在地面。
巨大的碰撞声引起了还停留在原地的人的注意,于顽划动屏幕的手一顿,刘杰接过电话后脸色大变,原地的车队迅速开往山下。
雨势好像变小了,舒挽汀以一个及其扭曲的姿势被压在车内,痛觉已经感受不到了,也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身侧离自己很近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他不知道萧栏是否还紧紧抓着他,救护车翻转时,舒挽汀耳边除了巨大的砸落声,还有萧栏撕裂的、狠厉的声音。
“死在一起也行,你别指望我会放过你。”
舒挽汀想笑,但破碎的肺部承受不起气流的冲撞,他想,看吧,萧栏就是疯子,什么都要得到手,也可以什么都丢掉连命也不要。
这不是爱,萧栏,他也真的承受不起萧栏的感情。
我要再撑一会儿,舒挽汀这样想到,多撑一会儿,让自己和萧栏之间隔得远点,每天都会死人,每秒都在死人,让萧栏这个混蛋排到前面去,最好离他远远的,他可以靠后一点,给后面的人让位子也没关系。
不管有没有下辈子,他都不想再遇见萧栏了,他可以去海岛,去极地,去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别遇到他就好。
这样想着,舒挽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整个身体像泡在云里,眼前也越来越白。
出太阳了吗?
可是好冷。
白光一点点蒙住整个眼球,他看到了几岁的自己,和另一堆小孩子穿着一样的衣服,待在冷冰冰带着铁锈味的房间里,后来是十几岁的自己,每天接受着不停的注射,然后他跑了出来,在一户卖鱼人家里待了几天后,萧栏出现了。
他曾经拉过一把的萧栏。
他说:“阿汀,我有一个家,也给你一个。”
小舒挽汀很高兴,可以吗?可以和他的朋友萧栏一起生活吗?很苦也没关系,他太孤独了。
萧栏家里的条件并不苦,反倒奢华到了极致。
再后来,那些开心玩耍的、晚上依偎着入眠的、萧栏喊着他名字自渎被撞见的、告白的、闹翻后被锁起来的、哭的、打针注射的、被迫穿女装的、侵犯亵玩的、痛的、毫无尊严的,这些所有还历历在目的画面飞速在脑海里闪过,这是舒挽汀的一生。
他从有记忆时就没有家人,他像个瓶子,脏污难堪的液体将他封满一大半,仅有的一点点是甜味的晶体,也被创造它的主人以最痛苦难接受的手段捏碎,粉灰扬向他向往却到不了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