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家到市收容所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距离,车上,魏允没能犟过他,任由于映拿熟鸡蛋在眼袋周围滚。
他们早上起得急,于映头发都没梳,本来就是自来卷,现在乱得像鸡窝一样,魏允绷着的脸松弛了下来,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于映看他怪怪的:“你笑啥啊?”
魏允没搭理人,眼睛看向窗外。
收容所里收的最多的还是小孩,看不见的听不见的,缺胳膊少腿的,花样多得让人想都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都这样了还能活着?他们怎么活啊?
这样的孩子孤儿院收不了,他们太特殊了,所以都送到了这,请专业的护工照顾他们。
于映下车的时候,收容所的大铁门后趴了好多孩子,他们穿着从各个城市捐来的衣服,小脸被冷风吹得通红。
有些孩子认识他,老远就跟他挥手打招呼,有的孩子是才来的,不知道他是谁,但看其他小伙伴都围在这里,就也跟着凑热闹。
看见这一幕,于映心里堵得慌,明明暑假的时候才来过,现在又多了好多他不认识的人。
心一慌他就想去拉魏允的手指,拉到以后什么也不说,心就慢慢平静下来了。
魏允低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回握住。
收容所里认识于映的人还是占多数,他们刚进门,就有几个一年级大小的孩子围了上来,左一个小鱼哥哥,又一个小允哥哥。
开了这样一个头后,其他人也跟着哥哥长哥哥短,一时间满院子里全是哥哥。
收容所的唐所长带着他们往住宿区走:“暑假你们走了以后,他们在我耳朵边上念叨了好久,每天都问你们什么时候来,就姜姜,上个星期刚问过我,我就说快了快了。”
唐所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说话总是不温不燥的,浑身上下都是岁月累积的沉稳。
收容所里小孩多,于映记得脸,却不一定能对上每一个名字,但唐所长口中的姜姜,他知道。
长得白白净净,看人时眼睛很亮,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很漂亮的一个小男孩。
只是耳朵听不见,生来就听不见。
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们正在上音乐课,一屋子小孩里,他站在最前面,老师弹什么他就跟着唱什么。
洪亮稚嫩的童声本就让人听得舒服,姜姜唱歌还不跑调,当时于映都怀疑他喉咙里装着声卡。
下课后,他对着人家一顿夸,夸他声音好听唱歌也好听,夸完后还在他额头上贴了一朵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