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一摸胡子,“说到这冬茶饼啊,可大有一番来历,与咱们东北的王妃有些渊源呢……”
顾出云看向凌战野,凌战野没什么表情,显然他自己不愿说,却也不介意别人说出来。
有人打赏了一串儿铜钱,“先生请讲。”
说书人一鞠躬,在这数九寒天里摇开折扇,“天下皆知,王妃母家乃我大衍第一富商,王妃未出阁时,也来过咱们辽城,自然也来过咱们雁回楼。”
说书人似是想起一段往事,又或者想起某个故人,有几分唏嘘,“当时咱们雁回楼的第一点心,还是溪桃酥,说句名冠天下也不为过!可王妃一尝便皱起了眉头,悄声说了句太腻了。哈哈哈哈哈,偏巧被我们的点心师傅听到了,而那点心师傅又是个难得的较真人儿,当下拦着王妃,让她说出个一二三出来。”
说书人摇头笑道,“王妃那是尚且年幼,竟真数了那酥饼数条不好,偏她又说的条条在理,点点到位,啧啧啧,可怜我们点心师傅听惯了赞誉,哪遇到过这个?竟是被气的呕了一口血出来!这可把王妃吓坏了,点心师傅就那么吐着血扯着王妃,非让王妃想个主意不可。”
底下传来一阵哄笑声,顾出云看见凌战野似是也笑了一下,便知这多半是真的,面前已浮现了一个灵动狡黠的少女模样,面容多半和凌战野还有几分想象,难怪世人皆传镇北王爱妻如命。
凌战野察觉到顾出云的目光,摇了摇头无奈道,“母亲顽皮。”
镇北王妃病逝多年,看他这般,顾出云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说书人冲北方一拱手,“说来也巧,王妃自幼爱研习厨艺,这做道点心还真不是难事,她便取了手边刚买的我们辽城的冬茶芽尖儿为原料,做出了这道冬茶饼。点心师傅尝了一口,便甘拜下风,非要拜王妃为师。王妃一个妙龄少女,只好收了这么个糟老头子。哈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说书人叹了口气,“可惜天妒红颜。”
顾出云环顾四周,竟不少人脸上有哀戚之色,这镇北王妃只怕很得人心。
顾出云只见凌战野指间微动,一锭银子便直直弹入了说书人台前,说书人往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下,神色微变。
凌战野点头示意,说书人便只鞠了一躬。凌战野侧了一下身子,竟不受他的礼,顾出云心里有几分猜测,跟着凌战野侧过了身子。
顾出云直觉凌战野有话要说,也不催促,静静等着,果然直待说书人说起别的,凌战野才缓缓开口,“我父王靠战功封王,是一代英豪,我虽纨绔,却自幼受父王教导要爱重妻子,莫不敢忘。”
他看了顾出云一眼,“纵然我从前风流,但从决定娶妻那一刻起,惟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出云伸手握住他的手,“自然。”
凌战野唤他,“安庆。”
顾出云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掩饰了自己片刻的茫然,答应了一声,“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