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明以为他们至少还有多半年的时间考虑这件事,但局势随着程颖的猝然长逝瞬间收紧。动作是从视听局开始的,程析芜在电台发表了长达半个小时的讲话,回应李照峰麾下法律院的反贿行动,表达遵照会议长杨渡指示,开展九院内部监督指导工作的决心。不论程析芜的用意是媾和还是对立,哪怕只是在争宠的,都使得岛内九院人人自危。毕竟两个月里抓了两个局长一个副院长,底下这些小虾米连开会打呵欠都不敢了。军备院目前还没有害群之马,但是如果余下八院都抓出典型,倒逼军备院接受检查,确实让人抓不到把柄。
没做,人家查你需要你做了吗,把你往视听局一关,反正进去的都招了。
狄明想到视听局就想到马维,想到餐厅厕所里那些阴恻恻的话和气味,忍不住干呕。马维也是吕岁炎团体里的一员,现在在程析芜麾下,程析芜逐渐露出冷酷残忍的獠牙,他就是那包会随着啃咬爆开的毒液。整个视听局的运作就代表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监控,以“肃正”的名义,大行其政。
“想在哪里过新年?”薛涵敬把他搂紧点。
狄明对话题的切换有些发懵,他眨眨眼,脚尖贴在薛涵敬的脚背上,蹭了蹭。这种问法很轻松,好像逃亡是旅行,是享受,是honeyoon。狄明说他没去过很多地方,不知道哪里好,只想和薛涵敬在一起。
“哪里都好,千万别丢下我,求你了。”狄明只有这一个愿望。
“我还有一间这样的院子,几乎一模一样,母亲留给我的,你去了可以养猫,也可以种花。”薛涵敬的手指穿过他的发,软而浓,夜色在白昼来临时眠藏于此处,他的声音难得有向往。
“你要说,不会丢下我。”狄明握紧他的手臂。
薛涵敬看着他。灰色的虹膜像金属,硌得狄明眼睛疼,几乎要流出泪。他捧着薛涵敬的手,用嘴唇亲吻他的指节:“不会丢下我。”
“不会丢下你,”薛涵敬覆上他,身体在被子下再次缠叠在一起,“如果有那天,你一定要丢下我。”
他压进狄明双腿之间,埋下头吻那双饱红嘴唇。汗湿指尖搭在他的肩头,因情绪而收紧、颤抖,又因唇舌交缠而揉化了两片温冷。不该在谈这样的事时做爱,狄明被进入时绝望地哼了声,薛涵敬知道他在床上在怀里在薛涵敬进入他的时候什么都会答应。狄明压低腰臀,想躲,却被薛涵敬拎着腰贴在他胯上,肌肤相抵。
“我会死的。”狄明垂眸,视线落在他自己大腿外侧,一片晨光。
他柔软的腿根被薛涵敬缓慢的操弄顶得紧绷,薛涵敬吻他,他就将所有的声音都用在叫薛涵敬,从叫到哭再到哭着叫,他说少爷我真的会死的。薛涵敬说不会,你会活得很好,无论如何都会很好。
狄明把手臂弯折,小臂遮住双眼,泪水顺着太阳穴落入鬓角。最近的压抑情绪仿佛揭了锅的蒸汽,扑得他止不住。他不敢想如果真的有一天这一切真的结束他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很好是有多好,没有薛涵敬他会好吗。薛涵敬拉着他的手腕,在深入时向上去吻他湿漉漉的睫毛,说:“明明,心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