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明误解狄暄和程存菁是男女之间的世俗的爱情,实则不然。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狄暄的合作完全是出于被他的理想打动,狄暄想要的是结束这肮脏浑浊的生态。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两个人产生了感情,但当程存菁恳求狄暄为他做到寻找真相的重逢,狄暄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即便她深知九死一生。
而事实证明,那是个圈套。
叶怀并未与普达取得合作,或者说普达并不想要扶持叶怀,而是将钱用在了一个海外账号上。狄明现在想,大概是程析芜。而程析芜之所以能迂回鹿岛胁迫叶怀合作,就是因为他取得了普达的最大笔资金,倘若叶怀不合作,即便程析芜本人不上位,他支持叶怀的对家绰绰有余。
但叶怀与普达合作的消息是谁放出来的,提及内容的信件不在其中。狄暄应该是被派到这个人身边经历了什么,回家后就变成了那副模样。而程存菁的计划也随之崩溃,被送往美国。
直觉告诉狄明这些信非常危险,他只能一边看一边烧,直到只剩下一封,触感截然不同。信封上写着,给小明。是狄暄的笔迹。
腹中忽然一阵剧烈坠痛,狄明咬破嘴唇,颤着手指撕开信封,倒出里面的两页信,一张照片和一只密封袋。狄明已经疼得拿不稳信纸,这时,门外传来电梯声。
赢了。
狄明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东西都塞回信封,信封丢在地上一脚蹬进沙发底。门没关他,他知道薛涵敬一定懂推开门一定意味着什么,在风灌进来的刹那,狄明重重叹了口气,任由眼皮沉落下来。
薛涵敬走过来一把将他抱起来,大步向外走。
何必要让自己受苦呢。狄明接受死亡,但他当然不想死。他大可以在薛涵敬说去医院的时候就痛哭流涕着点头的,但他还是选择请对方先到牌桌上坐下。只有坐在牌桌上他们才是真正可以对视的,他赌薛涵敬不会要他这个时候死掉,那就要对方来求自己不要死。他不要下台阶,而要薛涵敬亲自走上来,让这个比他聪明成熟的人在每一步里都确定狄明已经拿住了他的底牌,在彻底输掉之前体面地结束游戏。
“你下次可不可以说请问,”狄明在昏迷前喃喃,“请问,可不可以帮我,这样。”
他还没说完就失去意识,最后半句模糊成另一种语言。薛涵敬加快脚步,去医院的路上他铁青着脸,李崧在前面开车,连后视镜都不敢看。他不敢了解自己的老板,这么多年,从他被授予功勋后调到将军身边做辅佐,接过聘书的瞬间开始,那种军人对于危险的直觉就在警钟长鸣。他不敢加速开车,因为加速就意味着他窥探薛涵敬的情绪,直到对方叫他开快点才如释重负般踩重油门。
同样承受着巨大精神压力的还有林医生,一晚上把老头折磨得头发都掉了大把,最后让让女医生给薛涵敬讲情况,他自己才结束就躺椅子上起不来了。
“那孩子,”女医生说,“是个……男孩,狄家的男孩,如果你或者他想知道的话。”